谢钰眉心微蹙:“他让你到临州去找的人是谁?”“许庄,是王府的一个管事。”“西北军出身,又到滇西王府上做事,此人很可能是滇西王的心腹。”谢钰沉吟,“而且,王府家大业大,管事众多。如果我们找上门,这位许管事要么对谋反一事一无所知,要么对滇西王忠心耿耿……”李明琅也纠结:“是啊,我去找他,自报家门,保不齐就是羊入虎口,最好的情况也是打草惊蛇……都过去快二十年了,再多的情深义重,又哪有眼前的泼天富贵来得重要?”谢钰握住李明琅的手腕,一把将跪坐在被褥上的人拽到怀里。“喂,说正事呢!”李明琅气急败坏。谢钰环住她的肩膀,将芙蓉玉坠重新挂回秀嫩的脖颈上,指腹轻柔抚过颈侧,揭开一边半露未露的衣襟,捏着玉坠塞回李明琅小衣里。白玉、美人相得益彰。李明琅臊得两颊绯红,似嗔似怒,刚想骂人就听谢钰说:“收好吧,明日我陪你去会一会那人。”说罢,谢钰抬起她的下巴,凑近了在鼻尖落下一吻,轻轻柔柔的,不带一丝攻城略地似的冲动,随后春雨如沐,涤荡四肢百骸。谢钰生得俊美,五官挑不出毛病,闭眼认真亲吻她时,更显得眉眼清隽,眼尾含春。李明琅腰身一软,心里哀嚎。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红脸白脸翌日,李明琅精疲力竭,从层峦似的锦被中钻出。酥臂亦蒙着一层香汗,宛如刚出炉的蒸糖藕,粉粉糯糯的,散发蒸腾水汽。谢钰还在睡,英挺的鼻梁,俊俏的眉眼,跟画中人一般。李明琅看着来气,狠狠掐一把谢钰的胳膊,翻身下床。“嘶。”谢钰支着后脑勺,斜倚鸳鸯迎枕,含笑看李明琅慌慌张张换上衣裳,“当家可还满意?”李明琅腿下一僵,腰身酸软,面如蒸笼里的寿桃。“别说闲话。昨个我思量一晚上,见许庄一事,你不能出面,遣几个护卫跟着我就成。省得我一走,他扭头就去找王爷表忠心。我独自去,也好不暴露你。”“当家还有力气考虑这些,是在下的过错。”谢钰垂眸,思索片刻后道,“你一个人去见那王府管事,我放心不下。”李明琅扭过头,边系衣襟的扣子边道:“我不是风一吹就倒的菟丝花,当不得郡王怜惜。见个父辈的熟人罢了,能有什么事?”见她坚持,谢钰也不好再提,换好衣袍后叫来杨汾并五名剑术高强的影卫,吩咐他们听郡王妃的命令行事。另外几名影卫都有些懵,府上何时多了位郡王妃?李明琅更是气到跳脚,直骂谢钰瞎说八道。杨汾露出两枚虎牙,抱拳道:“主子放心,属下省得,定然将郡王妃护得好好的,一根汗毛都不会掉。”当着谢钰的面,李明琅也不能拿出金乌弩威胁杨汾闭嘴,只得双拳攥在身侧,愤愤白了谢钰一眼。昆城不比临州繁华,却因滇西王府的存在而别有一番风华气度。道路宽敞,房屋四平八稳,青瓦飞檐,街上车马与行人、摊贩互不干扰,行止有度。王府管事的月钱还算宽裕,早在十年前许庄就在城里置办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许庄从王府点卯回来,想买些烟叶,手头却没带银钱。他嘟囔着,也不知手下的几个小厮上哪儿胡闹去了,用时都找不着人,一边掏出挂腰上的一串黄铜钥匙,打开院门。可院子天井的圈椅上,却坐着一名陌生女子。她一身红衣茜裙,绣鞋露出珍珠鞋尖,生得俏丽,眉目风流,唇边噙着的笑容,写满了不怀好意。红衣女郎身旁左右各侍立三名挎着腰刀或长剑的黑衣人,而许庄的老母和妻儿则被人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帕子,绑在廊柱上。许庄后撤一步,就想跑去报官,背上却被人推了一把,他经年疏于拳脚,西北军营里的所学早就忘得差不离,只得踉跄着跌进院里。厚重的院门嘎吱一声阖上。许庄垂眉耷眼,双手抱拳,弓腰道:“不知姑娘是道上的哪位女豪杰,想要钱财,小的托朋友去取就是了。”李明琅噗嗤一笑:“许叔,说来我们两家也算熟人世交,您这话说的,侄女可不好接啊。”许庄左思右想,把五服外的亲戚都翻出来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来他什么时候有个十七八岁的侄女。他颤巍着抬起眼皮,仔仔细细瞧了李明琅一眼,见她取下一条项链,缠在指间,玉白的芙蓉坠子晃晃悠悠,栩栩如生。许庄面上沟壑凝成的疑惑终于变为恍然大悟,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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