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捕快满脑子的一飞冲天,见海大人至今都没发现这对夫妻俩不是一般人,不免有些自得。冯捕快谄媚道:“李当家请放一万个心,这人由我亲自看着,寸步不离,保证不会出问题!”谢钰温声道:“拜托你了。”冯捕快一顿,打哈哈道:“嗐,这算什么,小事而已。属下这就去!”热闹得如同集市的府衙大堂人烟俱散,只留下李明琅与谢钰二人。李明琅终于缓过劲,走到谢钰身旁,踮起脚下巴搁在他肩窝里,悄声问:“小谢,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事?”明明他们镖局的人杀出城去就可以,离了临州一带匪患也不会那样严重,何苦揽一堆烂摊子在身?谢钰轻抚她脊背,没了斗篷,李明琅的衣裳凉丝丝的,像搂着一颗快要融化的冰。“当家想做什么就做吧,我都听你的。”李明琅噗嗤一笑:“怪道别人说你惧内,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开始表忠心。”谢钰闷声笑了笑:“谁让在下入赘到云生镖局了呢?”李明琅轻轻推开谢钰,咳嗽一声,面颊发烫,指尖戳一戳谢钰硬邦邦的胸口:“就会说好听话。既然说听我的,叫你的人把西城门夺回来,行还是不行?人手不够就叫吕镖师助你。”谢钰挑眉:“怎么能说不行?不必吕镖师助阵了,在下派人去客栈叫他,让他带人来衙门襄助,你这儿也要可靠的人使唤。”李明琅点头,见谢钰说完人还没有走的意思,疑惑地眨一眨眼睛。“在下虽说武功还过去,但杀光西城门左近的贼寇也需要费些力气……”谢钰抬起手,食指指腹点了点李明琅的朱唇。李明琅白他一眼:“哪有人自吹自擂的?自恋!”说罢,李明琅走近半步,踮起脚尖,攥紧谢钰的领口,仰头吻了上去。夺回城门走出临州府衙时,谢钰面上犹挂着笑,等见到候在衙门外大街的杨岘,眸间便敛去笑意。杨岘虽面无表情,只管听令,见状仍忍不住心里嘀咕。至于么?在李当家面前就温声细语的,见其他人连个笑容都欠奉。“人都到齐了?”谢钰问。“都在街口等主子号令。”“走吧,随我去一趟西城门,早日了结此事,省得连日混乱,不得安生。”谢钰翻身上马,乌鸦马亲昵地贴了贴他的手心。杨岘也骑上一匹枣红马,银色臂甲沾有血迹。他犹疑道:“主子,您乃千金之躯,不如在衙门或是客栈等着,属下带人去也是一样的。”谢钰轻笑:“区区几个小毛贼能费多大点事?我不去亲自看着,明琅不会放心。”得了,又是为的李当家。杨岘喏喏应是,不再纠结,吁一声,跟随在谢钰身后驭马而去。街口,立着数十匹骏马,几十位黑衣人见谢钰出来不约而同地想下马行礼,却被谢钰抬手制止了。“不耐烦行这些虚礼。”谢钰道,“你们几个,去衙门外守着,护卫李当家周全。你们俩,去福门客栈传信,让云生镖局的人都过去。”影卫们悄无声息分成几拨,约有十人追随在谢钰身后,嘚嘚的马蹄声打破临州城中憋闷的沉默。他们走后,沿街门窗吱呀作响,邻里间低声问:“他们是谁?看着不像山匪,也不像衙役……”个个雄姿英发的,莫不是来拯救临州的天兵天将?府衙周边尚且能维持秩序,越靠近西城门,谢钰眉心的印痕就皱得越深,唇抿成一道薄薄的红线,看着高贵冷漠,不近人情。有闯进城来的山匪在打家劫舍,粮食米面、金银珠宝拉了一车又一车。有几处民宅着了火,一时间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女人求饶和幼子哭嚎的声音。还有趁乱占便宜的,等山匪走后,就到一片狼藉的院子里翻找剩余的财物。老妇抱着孙儿碎步跑过尚有余温的尸体,墙头、树丛里都有血迹。街头乍然出现一群兵强马壮的人,为首的公子一身白衣,其余都着深沉的黑衣软甲,把埋头洗劫的山匪唬了一跳。“他奶奶的,你们是什么人?!”一个鼻若悬胆,下巴方阔的山贼怒喝。官兵?不可能,滇西王的人绝不可能当日就赶来。城门守卫就更不可能了,那些人平日里做些查验车马的小事还行,让他们提刀杀人,就是个顶个的怂货。“杀光吧。”谢钰眯起眼睛,淡淡道。他拔出冰轮剑,剑光如雪,涤荡一片阴霾。铲子下巴的山匪听了,大为光火:“小娘皮养的,好大的口气!尝尝你爷爷我的……”他话没说完,就听嗤的一声,胸口一痛,低头只看到一柄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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