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郗一愣,旋即明白了桓温的含义。他接下来含蓄地表示:“胶东王在建康避世不出,明公因身份所限,无法对他下手。可这次他秘密出行,途径明公的领地……”
桓温自然明白郗的暗示。如果冉闵成为鲜卑慕容部的梦魇,那么冉明便成了桓温的心头刺。连续两战败于冉明之手,尤其是燕子矶那次,桓温以多对少,主场迎敌,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仍抱憾败北。这不禁让他怀疑,冉明是否天生就是克制自己的存在?
冉明还在建康时,桓温的确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暗害冉明的后果太严重。但现在不同了,冉明秘密出行,知道他行踪的人寥寥无几。即使除掉了他,魏国也无法追究。
桓温问:“嘉宾有何高见!”
郗答道:“不敢当高见,想要消除明公心中的忧虑,无非是在途中设下陷阱与埋伏!”
设伏与织梦,一字之差,然而寓意截然相悖。织梦,往往伴随着魔法与欺诈;设伏,则单纯倚仗武力对决。
织梦只会带给冉明无尽的困扰。相较于桓温内心的复仇之火,仅仅编织一个针对冉明的诡计,远远无法平息桓温的愤恨。桓温的大手如铁钳般紧握成拳,重重砸在面前的魔法桌上,桌面颤动,水晶茶盏坠地,破碎成晶莹的碎片。
桓温沉声道:“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冉明!”
郗点头道:“冉明此行的目的地应是洛亚尔德,若他前往那里,召陵便是他无法绕过的关隘。”
桓温低吟:“然而那里已不属于晋国领土!”
“正因为不属于晋国,才更显得有趣!”郗微笑着说:“颖川陈氏如今依附于冉闵的强大魔力,前程无可限量,而颖川郭氏却与陈氏交恶,如今陈氏势力高涨,郭氏恐怕会遭其压制,正欲向明公寻求庇护。此刻正是要求他们献出忠诚誓言的好时机。”
“妙计!妙计!”桓温笑道:“嘉宾的策略犹如魔法定乾坤,既能断绝郭氏反叛之心,又能收纳一族忠诚。”
一道秘密的军事密令以疾风之传遍八百里。直指颖川。
自东周以来,颖川郭氏便在此繁衍生息。东汉末年,曹操麾下的智谋鬼才郭嘉,以及袁绍阵营的郭图,均出自颖川郭氏门下。
晋朝司马氏篡位后,郭氏又诞生了一位淡泊名利的法师郭象,逐渐成为颖川的名门望族。谈及郭陈两家的恩怨,实源于久远的历史。陈氏自陈群去世后日渐衰败,然而郭象引领郭氏家族崛起。郭氏与陈氏联姻,怎料郭象子娶陈氏女,却因婚姻不合,郭象子在争吵中误杀了陈氏女,就此结下深仇。
那时陈氏在晋朝并无高位,只能忍气吞声,如今陈逊已成为魏国司农卿,陈氏又有一女当选良娣,未来至少能位列四大王妃之一,母仪天下亦非无可能。陈氏的声势日益壮大,颖川郡的官员深知陈氏不容挑衅,也了解两族的历史纠葛。为迎合陈氏,地方官员开始打压郭氏,郭氏的生活愈艰难,心中萌生了举族迁徙的念头。
颖川郭氏族长郭憬察觉到桓温的异心,希望能效仿陈氏,成为桓温的忠实追随者,借此复兴郭氏家族。即便桓温获得了晋朝士族的支持,但他并未看重郭氏。此事便拖延下来。
郭氏虽已衰落,但作为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其自身力量仍不可小觑。
郭憬收到桓温的密函后,便暗中筹谋。郭憬并非愚笨,深知此事关系生死。有云富贵险中求,桓温开出的条件让郭憬心动不已。
权衡再三,郭憬决定遵循桓温的意愿行事
冉明的身姿如闪电,仅仅两天两夜便穿越了迷雾森林,抵达了神秘的召陵城。召陵,历史悠长,坐落在魔界的关键隘口,历来为勇士们争夺的焦点。在古老的战国时代,魏国在此建立起了召陵要塞。秦王统一六界,设立郡县制度,召陵作为一县隶属于幽暗之郡。汉时,它又归属到魔法之南郡。三国鼎立,召陵归于魏国,遵循汉代的规则。晋代,它成了颖川魔法郡的一部分。
此刻,已踏入魏国的边界,冉明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只需再行一天一夜,他就能抵达传说中的洛阳城。但要穿越召陵,就必须跨越那条名为滍水的魔法河流,现在被称为沙河。晋代时,滍水宽阔且湍急,任何魔法师都无法施展穿越水界的法术。
初冬时节,更是不可能涉水而过。渡口两侧,一片雪白的芦苇荡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幽深。
冉明见渡口并未停泊船只,料想或许是冬季行人稀少所致,于是命令:“在此扎营,休息一夜,明日清晨过河!”
就在这时,金奴骑马靠近冉明,悄声说:“殿下,我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奇怪?”冉明微笑着回应,“怎么会呢?这里可是我们伟大的魏国领土。”
不过,经金奴提醒,冉明也察觉到了异样。
寂静,这里出奇的寂静。
尽管已是初冬,候鸟南迁,但这样的内6河边,理应有水鸭和野鸡觅食。然而,冉明一行人的到来并未惊动任何生灵。眼前的芦苇荡在夜晚的寒风中摇曳,犹如翻涌的魔法海浪。
冉明还注意到,河岸因为刚下过雨,异常泥泞,不利于骑兵行动,一旦遭受袭击,就如同将骑兵的翅膀束缚住。
冉明心头一沉,大声喊道:“列阵,立刻撤退!”
然而,他的声音还没落下,空气中便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之声。
数十支如同孩童手臂粗大的黑暗巨矢从芦苇丛中射出。“天哪!”冉明惊出一身冷汗,那是攻城或守城用的巨弩,虽不及八牛巨弩便捷,其威力在冷兵器史上无可匹敌。
一根巨大的箭矢,伴随着风雷般的声音,瞬间穿透一名手持折叠护盾的麒麟卫。巨箭无视盾牌与重甲的防御,连最坚硬的石墙也能轻易贯穿,何况那脆弱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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