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当心。”
“‘请您当心’?”老相锐利的目光像鹰,直视前方向他出示警的奇怪男子,“藏头露尾、不敢真面目示人,是谁在说话?”
就在刚才,侍卫修夫向老相通报,一个不肯通报姓名的访客越过相塔外的其他侍卫,出现在他的贴身侍从身前要求面见。
访客体格粗壮,穿着沾满泥泞的破烂靴子,披着用极粗糙的料子制成的厚重褐色长袍,面容被蒙头斗篷遮住,浑身汗臭,两手藏在重重叠叠的袖子里。
“请您谅解。”蒙面人用怪异的低沉腔调说,“相大人,我请求和您单独交流。”
老相眯起眼睛,没立刻回答,空气里的沉重悬宕于空。“修夫,你先退下。”随着老相命令下,凝滞的空气才稍稍缓和下来。等门关上,房里只剩他们两人之后,这位访客方才掀开斗篷。
“瓦里斯。”老相说出来客的姓名,脸上没有讶异,仿佛这在他意料之中。
“相大人,”瓦里斯彬彬有礼地向老相致意,他说,“请您务必当心,恐怕有人要加害于您。”
“‘有人’。”老相问,“谁?”
“您问我,相大人。”瓦里斯回答,“我斗胆说一句,这您恐怕比我更清楚。”
老相问下一个问题:“你知道些什么?”
瓦里斯回答:“您位高权重,他们不敢明着对付您。相大人,请您小心您的饮食,往后可叫人先尝过食物,自己再吃。”
老相的眼皮微跳:“你说会有人下毒谋害我,你有证据?”
瓦里斯语气恭敬:“睿智如您,难道想象不到他们的手段,谁也”
“只有不配做人的东西才会想到这种事。”老相一脸严肃打断了瓦里斯的话。
瓦里斯没有生气:“人们说,毒药是女人的武器。”
老相没给他好脸:“还有懦夫和太监。”
“您不信任我。”瓦里斯叹了口气,“但这是我的忠直之言啊,相大人。”
“你知道些什么?”老相又问了一遍之前问过的问题,“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您的一举一动事关国事。”瓦里斯回答,“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您呐。”
“也包括你。”老相说,“人们说在君临,小小鸟儿们无处不在,八爪蜘蛛无所不知。”
瓦里斯露出锐利伤人的微笑:“没有人能无所不知,那不过是凡夫俗子们的妄言,相大人,智慧如您应该清楚。我只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这是国王赋予我的职责。”
老相问:“那么是国王派你来的?国王知道?”
“是我的职责派我来的,相大人。您尽管取笑我。但太监也有荣誉心。”瓦里斯有点难过,像被伤了心,“七国上下全是您在维持,国王每天在做什么我们都清楚。”
老相根本不信任他:“凭这句话,就能叫人拔掉你的舌头。”
“您要像对伊林·派恩爵士那样对我?”
伊林·派恩爵士是现任国王的御前侩子手,是来自西境的派恩家族的一名骑士。曾经,伊里斯二世国王时期,他给国王之手泰温大人当近卫队长,由于有人告密说他声称“泰温大人才是七国的真正统治者”,因此他被国王拔了舌头。
“我不是泰温,现在的国王也不是伊里斯二世。”老相问了第三遍,“我再问一遍,你知道些什么?”
“如果您问我的是您和史坦尼斯大人在密谋的事,我实话告诉您,相大人,我知道,国王也知道。”瓦里斯回答,“您打算让史坦尼斯大人继任您的东境守护职责,让您的儿子去给他当养子。但您恐怕不知道的是,国王私下已经向王后许诺,这个位置会交给詹姆·兰尼斯特,他希望您的儿子去给泰温大人当养子。”
老相凝视瓦里斯,半晌没有说话,屋内凝重的氛围叫人口干舌燥。
“哼。”老相打破沉默,“离开吧,瓦里斯。你的职责是向国王尽忠。对国王保持忠诚,不偏向任何人,才是你的职责所在。”
“是,相大人。”瓦里斯心中不由得暗暗出一声叹息,“您的告诫我会牢记于心。”
瓦里斯离开了。
过了一阵,老相的侍从修夫敲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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