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听了他这句寻常的关心,却好似略有所感,目光透出迟疑——他觉得凌夺询问他身体之外,似乎尚有话要说,他抚住胡须的手顿了顿,“年纪大了,未犯风寒却也少不得咳嗽,旁的也没什么。”
纵然身子骨真有什么不适也不会说,凌夺点头,“明日学生唤来御医为老师诊脉。”
荇正要推拒,又听见凌夺说:“其实学生今日来,是近日颇觉困惑,想着老师或许能为学生答疑。”
荇将手搭在盘坐的腿上,手中佛珠轻转,“殿下,且问便是。”
荇的目光和善又带着怜爱,这种目光只会在落在凌夺身上时才展露,望向他人时,总是清明严肃的。
这一点,站在一旁的曹德钦最看得清楚。他瞧着荇疼惜地看着凌夺脸上的伤,凌夺似乎在思虑着该怎么开口,却迟迟未吐出一个字来。
“殿下,不如借此难得见面的机会,将心中困惑一吐为快,也好叫老臣将问题听个明白。”
“老师,”凌夺对上荇的目光,“学生好像……重活了一次。”
实在不是凌夺故作神秘开不了口,而是这般离奇的事,怎么开口?若不提到重生这茬,许多问题也没法开口问。
“重活了一次。”荇复述了一遍,“这般心境,殿下应该早有领会,人无非就是打碎了重铸,血肉混在七情六欲的挣扎里一次次死而复生罢了,殿下早已通透,莫非是遇见了从未有过的难处,才忍不住感慨一番?”
虽然觉得凌夺不是这般的性子,但对于凌夺的撒娇需要安慰之态,荇还是很乐意瞧一瞧的。
毕竟宽慰人不是难事,看太子殿下如小孩般嘤呀叫苦,才算是生平乐事。
可荇显然是会错了意。
但凌夺不在乎,凌夺向来喜欢听荇说话,或许是许久未见,又许久没听过荇的教导,这种在太傅面前可安心依赖的感觉今晚尤为强烈。
既然一时解释不清楚重生这档事,换个说法提问也未尝不可。
“学生现以往敬重的人,似乎犯了大错。可学生竟一时无法参透,眼睛所见、心中所感,是否是真正的答案。”凌夺滞了一瞬,“——不想承认的答案。”
荇收回目光,为自己与凌夺添了茶。谁人听不出——凌夺能这么问,便是心中已经有数,荇将茶盏放到凌夺面前,“殿下说的,是圣上吧。”
荇看着凌夺双手接过茶盏,又沏了一杯,递给曹德钦,“老臣在此处呆的太久了,外头的事,一概不知了。殿下在老臣面前本不必遮掩着说话。”
“是,老师。”凌夺放下茶盏。
荇看了曹德钦一眼。
曹德钦便跪坐在凌夺身后,对荇道:“皇上将太傅囚在此处本就不妥,而且……”
见凌夺不语,曹德钦索性将徐州之事一并讲给了荇听。
荇听了,神色凝重,看着凌夺,“所以,你困惑在何处?你对圣上的行事,有什么见解?”
“说来荒谬,学生曾做过一个梦,梦中学生并未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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