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至长安门外,今日值守的还是亦安的熟人,锦衣卫指挥使薛璘。
按薛璘这样品级,还要来值守是有些屈才。不过自从圣人不再置九门提督后,皇城各门守卫工作就交给了手下的锦衣卫指挥使,会同圣人提拔禁军将领一起,直接听命于圣人,在各门值守。
薛璘更是圣人亲自提拔,将这座最为重要的长安门交给他看守。
仪仗停在长安门外,内监出示令牌后,薛璘才下令打开城门。
沿途军士车辇礼,并目送其前往宫中。
过了两道门,又不过了多久,只听内监朗声道,“至奉先殿,请王爷与王妃降辂。”亲王大婚,照例是要先到奉先殿告祭列祖列宗。
司礼监掌印焦清已经提前在奉先殿外等候,等到亦安与安王拾阶而上,上含笑道,“请王妃与王爷入内。”一应用品已经准备齐全。
亦安握着安王手,两人相视一眼,携手进了奉先殿。
本朝自高皇帝,传至如今已二百余年,仍未见颓势,反而在圣人手上走向极盛。是以奉先殿香火鼎盛,并未有残朽。
高皇帝夫妇御容高挂正中,很是一派英武气象。奉先殿中供奉着历代皇帝皇后,有些生前并未做过帝后,因为某些原因,牌位也得以供奉在此。
比如高皇帝祖父母、父母,因高皇帝故,便将牌位安放在此处,享受后人供奉。也有因为后人做了皇帝,其本人牌位得以供奉在此。比如恭顺皇后,神位便在敬德皇后右。恭顺皇后生前只是妃位,却因为儿子仁宗缘故,牌位得以升附奉先殿。
奉先殿中供奉神位虽多,但也是有讲究。至今还没有一位,皇帝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牌位却能供奉在此。此前虽有过皇帝养母,却也是生前荣养,也并未在其去世后将牌位安放在此。
在焦清引导下,亦安与安王祭拜过历代皇帝皇后,在文昭皇后神位前,亦安不想起了什么,心内慨叹。
文昭皇后已去二十年,却好像从未离宫庭。
在祭过宣宗皇帝与纯懿皇后后,这一趟总算是功德圆满,也昭示着亦安正式成为宗室命妇,超品安王妃。
“还请王妃与王爷移步东宫,太子妃正在宫中等候召见。”焦清亦安笑道。
因太子妃正在养病,不能在太极宫出席大典。所以圣人特命,让亦安安王先去东宫拜见过太子妃,去太极殿。
也不是不是圣人了金口,从那日圣人太子要以安王大婚为太子妃冲喜后,太子妃身子竟然日渐好转起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比先前要好上不少。今日是正日子,太子妃已经能坐起来受礼。在太子看来,这就是要大好迹象,因此亦安安王很是念。
当然太子最激象还是圣人,要不是圣人要为太子妃冲冲喜,又让宋尚食日夜不歇在旁照料,只怕太子妃这身子也难好。
太子为此怀,延熹郡王郡王妃也松了一口气。只有宋尚食,上虽看不出来,心里却在叹息,但愿太子妃真能得圣人福荫庇佑,这看
着更像是……回光返照……
宋尚食已经把能使招儿用尽了,连师兄闻手都已经去信两封,就为调太子妃身体,比当日亦安还要用心。
而宋尚食这般用心,实则也有自己私心。她是怕圣人百年后,传出一个克妻克子克孙克媳名声。
但凡在史书上能据有一席地圣主,其家庭大多没有十分圆满。而圣人简直就是照着这个模子在走,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还搭上孙子孙媳。
可见便是苍天,似乎也有意教圣人做一个孤家寡人。
便是为着这个,宋尚食也不愿让后人圣人有这般揣测,至少不能落实这个名声。如今太子妃身体日渐好转,宋尚食却是掩不住担忧,难道真是太子妃寿数到了?
细想一下,太子妃也是年过五十人了。便是寻常百姓,活到太子妃这岁数,也已经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太医们太子妃身体倒是抱有很大期望,弯弯扁担不易折,没准儿太子妃这样半好不好地,反而能长久下去呢?
只是谁也不敢太子圣人,太子妃身体只怕就在朝夕间,一如当年文昭皇后那样。便是太医院下了力气,个人寿数,终究是有天命。
眼下太子妃看着好起来,太医们也是松了一口气。东宫已经送走了宣宗太孙夫妇,要是加上现在太子妃,可真就惹人忌讳了。
当然眼下一切都在向好方向发展,亦安与安王到时,太子妃坐在殿内主位,色虽苍白些,但声音听着还是有中气。宋尚食就在一旁,既为太子妃调身体,也管些旁差事。
比如眼下,宋尚食穆尚宫一左一右,引导亦安安王拜见太子妃。
这是天家规矩,亲王妃便是超品诰命,也得太子妃礼。
完礼,太子妃还把亦安叫到近前话。
“往日我就看你不错,不想有今日这般造化。不止我,延熹也为你高兴呢……东宫也多劳你监管修缮,没有一处不妥当……”太子妃声音十分轻柔,好似云雾徘徊在亦安耳边。索性亦安全都听到了,倒也没有错了礼节。
太子妃口中延熹自然是延熹郡王妃,而非延熹郡王。亦安以往做官时,便常在各王府走动,太子妃早就是老相识了。
“太子妃谬赞,臣妾得沐天恩,必谨领教诲。”亦安话向来周全谨慎。
太子妃又勉励亦安几句,这才到后殿歇息去了。
焦清又请亦安与安王上辇,仪仗已经往太极殿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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