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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五子（第1页）

蒙蒙亮时，五子从雪洞里爬出来，捡了把干柴生火。在红松树下的雪地里用脚趟了几遍，踢出十多个松塔，扔到火堆里。这时间是每中最冷的时候，号称鬼龇牙，不生火能冻死人。这一带山区他十分熟悉，要不然也不敢走夜路，平常人白走路都会麻达山，更何况是走夜路？他从就是在这山区长大的，这里的山山水水，沟沟岔岔他都无比熟悉。

五子姓刘，他爹是胡子，老早就战死了。他妈趁还年轻就走道了（改嫁），嫁到关里去了，没法带着他，他爹的把兄弟就把他接过去当儿子养。

他干爹也就是绺子里的大柜，叫殿臣，这可不是烟筒山的老殿臣，人家老殿臣可是有好几千人马的大绺子。殿臣姓齐，有人他本来姓韩的，是韩边外家的远亲，因为落草为寇了，怕给祖宗丢人所以就对外称姓齐。

齐殿臣个子不高，满脸络腮胡子，话还有点磕巴，头些年耍钱输得吊蛋精光，幸亏他平时为人挺仗义，人缘还算不错，于是东拼西凑拉来三十多人，起了个局。所以这个三十多人枪的绺子就叫殿臣队。

马二叔和金豆子原来都是殿臣队的。五年前杨司令会盟关东各大绺子，主张共同抗日，殿臣二话不就领着众人追随了杨司令。五子年纪，就只能在外面跑跑腿，传个信。

前年讨伐队进山，抗联队伍分散突围，殿臣等十多个人不知怎么就被围在了红石林区的山上，殿臣是头倔驴，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那种人。即使缺衣少食，没钱没枪也要坚持奋战，绝不投降。直至弹尽粮绝，全部阵亡在深山里。

从那以后五子发下毒誓，与鬼子不共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和鬼子战斗到底。

去年五子本来应该跟杨司令去蒙江抚松一带去打游击，中途五子接到任务跑了一趟敦化，等回到蒙江时，就听杨司令在三道崴子牺牲了。五子在蒙江转了好几个月，打算找机会干掉程斌，或者杨司令的警卫排长，他们都是叛徒，但始终也没找到。

这时蒙江来了个日本人，看样子是从新京来的重要人物。

机缘巧合，有一这大人物喝完酒出来找乐子，就落隶，正好五子手里还有枪，五子从就玩枪，各种枪支都门儿清，枪法练得出神入化。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于是食指轻轻一勾，就送那日本鬼子回了老家。

谁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日本鬼子发疯了似的四处抓他。五子只好又跑回桦甸，在红石砬子附近藏身。

他知道这儿有密营，但他没敢去，他怕鬼子讨伐队跟进来。于是他就在这大山里和鬼子玩起了捉迷藏，这大山是他的家。没人比他更熟悉。

直到前，在一个屯子里远远地看见了金豆子和几个鬼子在一起，他才知道为什么总是甩不开尾巴了。金豆子比五子大五六岁，五子时候经常都是金豆子哄他玩。

金豆子投敌叛变让五子心里非常难过，很难接受。等他想起来跑时，金豆子已经发现他了，还没跑上山呢就挨了一枪，三八大盖打的，一枪俩眼儿。

忍着疼痛钻进山里，他知道金豆子和他一样熟悉这大山，所以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马上甩开他，尽早去通知马二叔撤离。

五子吃了几把松子，这东西根本吃不饱。不过松子油大，抗饿，暖和过来后继续上路。翻山越岭，大概到中午时发现有野兔踪迹，五子是山里人，码踪还是很熟练的。跟到向阳坡一处草多雪少的地方，踪迹没了，弯下腰仔细找找，在一处密集的干草下发现一个洞。

五子在附近又踅摸了一圈，又找到一个洞口，把另一个洞口用石头堵住，收集点干柴点燃，又找零湿柴放上面，不一会滚滚浓烟就冒了出来，直接塞进洞口，用帽子往里面扇风。

抬头看见坡上还有一处冒出烟来，难怪听狡兔三窟，还真的不止一处洞口。于是捡了个木棒在上坡洞口等了一会，见一只灰色兔子嗖的一声窜了出来。

五子手疾眼快，上前一棒子将兔子放倒。这时从洞口又窜出一只来，五子回手将棒子“嗖”的一声掷了出去，木棒打到树干上弹了一下，却没有打到兔子，五子不禁苦笑了一下。

自己的伤还没好，影响了动作。如果没有伤，以五子的身手，徒手都能逮住它。见好就收吧，一只也够吃了。

拢了一堆火，拔出腿叉子，扒皮烤肉。可惜没有盐，只能对付吃没咸淡的，不一会儿工夫，兔肉就吱吱冒油了。

翻了翻个又烤了一会儿，撕下只兔腿开吃，即使没咸淡啃起来也挺香。

吃了半只兔子，把另半只烤熟包起来揣在怀里，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上山。

等五子从山里钻出来时，已经是第二早晨了。昨晚又在雪洞里睡了半宿，不过能烤火，穿得也挺厚，所以没太冻着。

五子过年十六了，身量挺高，都赶上成年人了，但一看脸就知道是孩，长得面嫩。这些年在山里跑来跑去更是练出了一双铁脚板，去哪都不犯愁。

刚下山坡，就看见雪原上有只狍子，傻头傻脑地啃着干草，这东西在东北山区有的是，很傻。五子捡起个大树枝就冲了下去，挥舞着树枝边跑边大声嚷嚷。狍子抬头一看山上有人冲向他，就向相反方向跑去。

这就是五子的目的。因为前面就是一条上冻的河流，河里的雪被风吹走了，露出光滑的冰面。于是狍子跑上冰面就滑倒了，因为狍子蹄子在冰上根本就站不住。五子打了一个出溜滑过去就将它生擒活捉了。解开绑腿把狍子腿捆上扛在肩上走向集镇。

漂河川是个镇，镇上只有一个大车店，王喜就是这大车店掌柜的，店里只雇了一个伙计，叫福顺，有点傻，是王喜的远房亲戚，管王喜叫表哥。

早晨开了门，福顺忙着饮牲口去了，王喜打算出院子溜达溜达。还没到院门就看见一个伙把一头活狍子扛在脖子上双手抓着前后腿，走了进来。那狍子也不害怕，回头把伙皮帽上的长毛当草嚼着。

五子进院就问：“掌柜的，收狍子不？活的。”王喜笑了，“你这嘎挺尿性啊，空手就逮住了？”

“它跑到冰上去了，让我捡了个便宜。”

王喜：“收下了，先进屋暖和暖和。”

五子进屋放下狍子。使劲跺了跺脚，问：“掌柜的，有啥吃的没？饿屁了。”

“锅里有热乎的大碴子。还有新蒸的二合面窝头。还有猪肉酸菜粉条是昨做的，给你热热？”

五子就要了一大碗碴子，俩窝头，一大碗酸菜。饭端上来狼吞虎咽地开吃。一会工夫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

回头问王喜多少钱？王喜：“你的狍子个挺大，还是活的，我给你三块钱，这顿饭钱免了。伙打哪来呀？以前没见过呀？”

五子：“掌柜的真讲究。我从桦甸来的，找亲戚，今晚不走了，住这儿。钱不着急，压你这儿，走时候一块算。”

王喜看福顺没在，就自己领五子往后院走，五子走在后面左右看看没人就问：“您是王掌柜吧？我这有根四两的山参你要吗？”王喜猛然回头瞪大眼睛看着五子。谨慎地：“我这不是药铺，只收六两以上的。”五子点点头又“还有一根六两的在家里。”王喜再没话，转过去继续领路，后院两厢都是大通铺，正房有几个单间，找了一间走进去。等五子进来后把门插上，问：“你是五子吧？我知道你。”

五子：“是马二叔让我来的，又出叛徒了，政委他们都牺牲了，我们这条线可能都暴露了。我来通知你马上撤离，马二叔没来，他打算去除掉叛徒”。

王喜心里也是非常难过，抽了袋烟平缓了一下情绪问：“孩子，你枪法怎么样？”五子自信地“很好。”王喜：“正好这两有个行动，还缺个人。一会咱们研究研究行动完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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