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君让伸出去作阻止状的手迟迟未有收回,目光由自己的收腹内官身上,慢慢转移到绥卿的身上,眼中既有怒意,也有不可置信。
大抵,他这是头一回遇见比自己还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虽在吴国时就曾听闻过梁国皇城司的恶迹,知道里头尽是一帮杀人的疯子,尤以皇城司使绥卿最甚。
可自己并未招惹他任何,只因一个魏念晚,他竟不由分说杀了自己的内官……
“司使,你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单君让大步朝这边走过来,在绥卿的三步外停下。
绥卿连眼珠子都没往他那边转一转,只松开了手,任由那个已死的吴国内官滑落到地上。
裘十三体贴地递过帕子来:“司尊。”
在场的人里也唯有他才清楚,不用兵器、不用刑具,直接用手杀死一个人,对向来洁癖的司尊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是愤怒至极时,才会做出来的事。
绥卿接过帕子并未自己先用,而是去给马背上的姜念晚擦了擦脸上的泥污和血迹。尽管他的动作已足够轻柔,擦拭时还是弄疼了姜念晚,她出“嘶”一声痛呼,跟着醒了过来。
“我弄疼你了?”绥卿有些紧张地问。
姜念晚怔然地看着他,“怎么……是你?”是身上太疼了,出现了幻觉不成?
绥卿直接言明:“是圣上命皇城司来同州查明董将军被害一案,我骑了七日的快马,赶来此处。”
虽明白了怎么回事,姜念晚仍是难掩震惊之色,她走了两个月的路程,千里之远,绥卿竟用七日赶过来!想也知这一路当是没怎么休息。
且不说马儿能不能承受得住,就算是他,该有多累啊……
她伤成这样,可绥卿竟还从她眼中看出对自己的担忧,他心下不禁一阵刺痛。
可姜念晚却很快回过神儿来,因为她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人,目光急急在人群中寻找,很快便锁定自己先前跃下的那辆马车,道:“大人,被我牵连的郑姐姐还在车上,你能不能帮我也救下她?”
她求助般的目光落回绥卿的脸上,眼中噙着泪意。绥卿抬手帮她轻轻揩拭眼角,口中吩咐道:“裘十三,去救人。”
“是!”裘十三领了命,脚底在马背上借力,直接一个腾挪跃过人群,由上方攻入马车,将车里的郑氏一把揪了出来!
因着先前佟内官的死,吴国的护卫都有些不敢妄动,手里举着刀不过做作样子,并不敢真去与皇城司的人交手。
裘十三轻易便将人给带了回来,放到地上。
郑氏惊魂未定,但很快便意识到这些人是帮自己的,而不是要害自己,于是连声道谢:“多谢恩公!多谢恩公的搭救之恩!”
她对着裘十三说这话,裘十三却不敢冒领,抬手指了指绥卿:“娘子不必谢我,是我家司尊救了你。”
郑氏连忙又转身朝着绥卿道谢:“民妇谢过司尊的救——”
声音突然顿住,她空张着口,后面的字却没出声来,只余满目的震惊!
绥卿救她本就是为了姜念晚的顺手之举,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草草颔,便去温声询问姜念晚:“你身上的伤太重需要立即用药,赶路或许会颠簸,可还能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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