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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阵前约谈 上（第1页）

待西凉军也布置好三军之后，马立马于军阵之前。旌旗之下，一众亲兵拥着马，望向对面人马成群，枪矛如林的官军阵势。马先回头看了看刚刚整理好的军阵，估摸着如此拖沓，再怎么也能花费去半个时辰了。马先是有些庆幸，但一想到他还要拖住皇甫嵩一个半时辰，又有些惊疑不定。若不能成功拖住皇甫嵩过一个半时辰，就会错失良机，这一战就会全败。

但想到杨阜都能拖延住皇甫嵩足足十多天，马还是鼓足勇气，准备挥他的诈术。

马远眺数里开外的官军战阵，第一眼就看见在官军的中军最前，也就是在武刚车之前，有十几骑拥着一骑。中军、左翼、右翼，时不时会有几骑奔向那一骑，旋即离开。马知道，那些往来的骑兵一定是各军的传令兵。传令兵身负传递军令、调度全军的重任，他们集中在哪里，主帅主将也必然在那里。那一骑，马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皇甫嵩。

这时，已经人马具装的彻里吉，打马过来。

彻里吉靠近了些马，低声道：“少主。”

马点点头，说：“嗯，吾要你准备的油脂，可都收集整理好了？”

彻里吉笑道：“彻里吉办事，一向不敢不尽心。彻里吉已经命令士卒们把油脂装满了一千二百个大陶罐，平均每人带三个陶罐。”

马方才有了底气，心想这下这一战取胜的几率就大一些了。

马见彻里吉现在就已经披挂上了具装铠，说：“距离战机出现，正式开战，还有一个半时辰。具装铠如此沉重，披挂久了，别说是骑士定会精疲力竭，战马也吃不消。你可吩咐甲骑具装，现在先休息，待一个半时辰之后，再披挂具装铠。”

彻里吉低下头，惭愧地说：“是彻里吉考虑不周，彻里吉这就去传令士卒卸甲休整。”

马点了点头，待彻里吉离去，马交代了庞德、阎行、马岱等人，教士卒们先卸甲休整。然后便点了十几个亲兵，跟随他驰马奔向官军。

直至行至战场中点，马才停下。看见官军因此有些骚动，马派一个骑兵前往官军中军阵前。

这边，皇甫嵩也看到马奔到了战场正中央，这一定想约他阵前交谈。果不其然，很快马派来的骑兵就到了。

皇甫嵩早就想会一会这个有“神威天将军”之称的年轻人，于是也不理会马派来的骑兵，径直率领十几骑，便奔向马那里。

皇甫嵩奔到马这里时，马的亲兵已经铺好了地毯，为马立起了伞盖。伞盖之下，准备好了桌椅，桌椅上摆上了酒菜。马率先坐在了他的位置，坐着看着皇甫嵩一步一步走来。

皇甫嵩在十几步处下马，将缰绳交给亲兵，走到伞盖之下，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

马这时候才把皇甫嵩看得真真切切，这皇甫嵩身材高大，在金色鱼鳞甲与红色披风的衬托下，更显身杆挺拔；饱经风霜与岁月摧残的面容之上，布满老年斑与皱纹，却仍旧执拗地带有坚毅神色；浑浊的双目，竟也炯炯有神；头盔之下，白色鬓随风拂动；紧抿的嘴唇周围，并宽大的下巴之下，根根银丝亦是随风拂动。

马心里不禁感叹，这老头还真是一团精神；身上的大将风范，几近让他透不过气来。

正当马打量着皇甫嵩时，皇甫嵩开口了：“左车骑将军驾临，神威将军竟不起身作礼？是何道理？”

看着皇甫嵩冷冷的表情，马并不起身，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椅子上，微笑道：“在足下眼里，吾只是一介反贼，并非天子下诏封赏的神威将军。既然是反贼，又如何会向足下行礼呢？”

皇甫嵩冷哼一声，道：“老夫道足下还想自矜这名正言顺的将军之身，不想足下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说着，皇甫嵩自顾自地坐下，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酒。

马道：“吾并未请足下入座。”

皇甫嵩喝了一口酒，道：“好酒！请与不请，都一样。”

马点点头，说：“老将军还真是豁达。”

谁知，听了这句，皇甫嵩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让桌上的小鼎和耳杯，险些翻覆。

马故意露出被吓到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着皇甫嵩。

皇甫嵩冷冷地说：“老夫老是老了些，不过收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仍旧不费吹灰之力。”

马歪着头看着皇甫嵩，笑容中带着玩味和嘲讽。

皇甫嵩很快就明白了马的意思，说：“马儿，不要认为上一战你取胜一场，就可以一直稳操胜券。”

马笑道：“吾依旧记得上一战时，吾曾经实言相告，说吾就是锦马无疑。谁知老将军您，竟然对吾的逆耳忠言，无动于衷。哈哈哈！”

皇甫嵩愤怒至极，冷冷地看着马，说：“羞辱老夫？这就是足下约老夫这一番交谈的目的？”

马摇摇头，说：“岂敢。老将军您闻名于世时，吾尚未领兵，岂敢不敬。吾之所以约见老将军您阵前交谈，是仰慕老将军的威名赫赫，意图一睹老将军风采。吾看老将军连吾派去的亲兵也不理会，就径直赶来，想必也是想会一会吾吧。”

皇甫嵩道：“非也。你见与不见，老夫并未在意。老夫来意，是想劝足下，不要再负隅顽抗。”

马听了这句，并未有太多意外，道：“若吾不负隅顽抗，又如何？”

皇甫嵩直勾勾地看着马，一字一句地说：“引颈就戮，身死家灭。”

马闻言，仰面大笑。良久，马才停下大笑，说：“老将军这般耿直，吾佩服至极。不过老将军有没有想过，就凭老将军，您这败军之将，也配劝吾，投降受死？”

皇甫嵩不语。

马不屑地说：“是，老将军战功赫赫，战无不胜，吾承认。但那是从前了。从前老将军您打败的都是些什么部曲？黄巾军？张梁？张宝？一群匆忙武装起来、未经严格训练、缺乏长远谋略的失地农民而已，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老将军战胜了他们，也值得夸耀吗？”

皇甫嵩仍旧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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