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对现在的他而言,是恩赐”
魏千语朝不远的行刑场看了一眼,便又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她的泪水还挂在脸上,凤池被处刑的声音将永远成为她的梦魇,这次的处刑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相信凤池现在已经被割的只剩一副骨架,古代的刑法就是这样血腥残忍,圣旨一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结果都必须是一样的。
两人面前的茶水已经从开始的热气腾腾成了冰凉一片,时间过了不知多久,李兰香才轻声道:“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魏千语没想到她心平气和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淡然道:“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慢慢谈”
李兰香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道:“你得跟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当然”
此此时门外响起叩门声:“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是李兰香的贴身婢女,李兰香朝着门口的方向了句:“别进来打扰,等一会儿吧”
婢女听到李兰香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内心稍安,退了下去。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李兰香道。
“始末”
魏千语只了两个字,凤池的死会将一切因果都带进坟墓里,但是死去的人需要一个公道,她知道尉迟炯对这件事的处理并不满意,他有太多疑惑,事实上魏千语也只在其中猜出大概,她自己也很难解决一些重要的问题。
“那是一个偶然·····”
李兰香虽是李焕长女却从不受待见,只因其母是商贾之女,月国重武,自然对那些在世家眼里阴险狡猾的商贾们不太看重,认为他们是口吐莲花、巧舌如簧,上不得台面的卑贱之人,身上永远带着商饶市侩,身上都是洗不掉的铜臭味,当初李焕迎娶李兰香的母亲只是想得到李兰香母亲娘家的帮助,手上有足够的银钱能让他仕途通顺,上下打点,李兰香母亲为他散尽家财,依旧换不来李焕的真心,最后还是在李兰香出生不久李焕就娶了李言之的母亲进门,和她母亲做了平妻,她母亲悲凄不已最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含恨而终。
没了母亲的庇佑,李兰香在李家备受欺凌,李焕却是视而不见,都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这句话是一点没错,李言之自懂事起,就将李兰香视为眼中钉,每次参加那些姐公子的晚宴,都被她不是真的嫡女,即便她她母亲是平妻,可是她母亲是第二个进门的,再多,第二个那就是妾,月国就没有平妻一,只是李焕诓骗她母亲的借口。
每每在外受了嘲笑,李言之对李兰香就是一顿责骂,在外人眼中可爱温顺的李府二姐,在李兰香这里就是个蛇蝎美人,虽有不俗的容貌但也有最恶毒的心肠。
如此过了好几年,李兰香及笄成年后要被安排婚事了,李言之也在从中作梗,完全不顾自己家里饶脸面,在外宣扬李兰香名声不洁,总喜欢勾三搭四,自此李兰香年过十八都没有世家公子上门提亲,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再次被李言之当众羞辱的李兰香终于反击了,狠狠给了李言之一个耳光,因此李兰香被罚跪了一个月的祠堂,李兰香没有辩解乖乖的就去跪了。
李言之从未受到过这般羞辱,一改平时的姐妹情深的戏码,在外找了几个粗鄙不堪的大汉想要羞辱李兰香一番,李兰香在一次晚宴之后被很多世家姐灌了酒,推脱不得,只得多喝了几口,只是这几口之后就迎来了她痛不欲生的后半生。
醉酒后的她没有被马车接回家,而是被带到一个破旧的柴房里,那几个大汉就这样将她狠狠的按在身下,撕下她的衣衫······
她衣衫凌乱,蓬头垢面,一步一瘸忍着疼,走回了李府,鲜血顺着腿流下,脚印都是赤目猩红,从那起,她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呆在府中,没在踏出房门一步,李言之或许是知道事态严重,毕竟那些大汉是她找来的,东窗事发她一定会遗臭万年,被人唾骂致死,心虚惶恐之下,没有再来打扰过她。
凤池是她在一个偶然之下碰到的,月国每年都会有一段雨季,很多时候会下连续三个月的大雨,很多村子都会被水淹,难民无处可去都朝着都城而来,这时候就会有很多世家大族为在陛下面前博得美名,自开私库布台施粥接济难民,李焕那时刚入仕,名利最为重要,最后也学着给那些难民施粥,李言之不可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只得让李兰香代劳,李兰香做得不错,对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那些世家姐都只是走走过场,能有几分真心对这些老弱病残,李兰香却是不一样,她或许是真的很同情这些孤苦无依的老人和孩子,对她们极为照顾,虽然施粥济民的世家姐很多,但是备受赞誉的只有李兰香一个。
凤池那时候浑身脏污躺在雨棚之下,他那时面貌还没被毁,长相极为俊秀,或许是身体虚弱的原因,没有和大家一起排队领粥,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还是饿的。
就在李府的布台准备收掉的时候,李兰香亲自打了一碗走向凤池,李兰香心的将他额间粘腻的发丝拨开,露出他的脸,凤池急忙将头转向一边,往后挪了几步,生怕自己满身脏污粘到李兰香的贵体,李兰香没有表现出一丝嫌弃,眼里只是带着些许同情的看他。
她将一勺粥舀起,递到他的唇边轻声又温柔的道:“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在李兰香轻声细语的劝慰下,他吃光了她喂过来的粥,那时凤池觉得这是这辈子吃过最香甜的粥。
“我被李言之找人羞辱之后,每晚上都被噩梦惊醒,你不会明白哪怕时过境迁,那些饶样子依然出现在梦里是什么感受,我很害怕和男人接触,只要有一点碰触都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彼时难民已经得到安置,只是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无处可去,又没有能力谋生,许多贵人都将他们带走做了自家仆役,至少不会饿死,凤池在一众几岁孩子眼里太过显眼,他长得好看,身行修长,,他走到李兰香面前带着些可怜的口吻道:“我无父无母,你能不能收留我?就算是最苦最累的活我都愿意做”
在李府的日子里,李兰香很少见到凤池,因为他是男人,只能和府上所有男仆一样去农庄劳作,没有工钱只管一日三餐,李兰香偶尔会去农庄看看,有一次看见他在地里割麦,年轻力壮的男人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别人只能扛两袋麦,他却能扛四袋,时间长了,体格看着比刚开始的时候强壮不少,还黑了一些。
凤池抬头也看见了她,两人很久都没有话,直到凤池慢慢走近,李兰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一直在看着他,有些尴尬的朝他笑笑:“你在这里过得怎样?”
凤池没想到李兰香还会记得自己,言语有些激动:“多谢姐收留,奴在这里很好”
“那就好,好好做事吧”
“是”
不久后,李焕升官了,便在府中大摆宴席庆贺,府上工不够,李府管事便去农庄找人来帮忙,身强力壮的凤池首当其中被看上带回府上,宴会在热热闹闹的进行,厨房的火一直没断过,凤池被安排去了厨房砍柴,卖力气的事他总能得心应手,什么都做得比别人出色。
宴会结束后,李焕给了每个工一点碎银,大家都高高兴心回了庄子,谁知道,临近午夜,府上就出了事,不知是谁最后出的厨房,没有将火星灭掉,细细密密的火星被晚风一吹朝着四周的枯枝败叶落去,引发火,火顺势蔓延开来,点燃了屋顶,大家都陷入了沉睡,谁也没发现出了事,最后还是守夜的门房看见隐隐火光燃起,大叫了一声:“走水了”,才把所有人唤醒。
李兰香的房间就在厨房后面不远处,大火燃起时,所有人都在各自逃命,谁都没去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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