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没动,他稍稍放松,浑身紧绷的气力也松懈下来,缓缓上榻,又仔细问了下自己跟李二身上有没有汗臭跟脚臭的味儿。
还好没有。
躺下一会后,本该抓紧时间睡个囫囵觉,半夜还得起来值夜,但他总是想东想西,不断回忆今日案情。
他反省了下自己,论断大抵是往日案子都没这么复杂过,若是复杂的,也有早年老太爷如雷电目明察秋毫,他们这些小的有主心骨,心都是定了,老太爷一没了,他们就像是昏头的苍蝇,被一群鼠蟑驱赶着劳心劳力,唯恐被害,心累非常,可是如今来了一个这样的人。
这一路,都是有人指点的。
大抵这就是老太爷从前说过的“外面的世界啊,大得很,能人手段如暴雨雷霆,强人心计如翻云覆雨,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风声细语自有芭蕉夜色可赏,人这一生,总得平平安安才是福。”
但年少者,热血昂扬,哪有不向往外面世界的啊。
若都是罗公子这样的能人,见到了,自是让人难忘的。
江沉白辨析了这般心态,对自己今夜心头躁动便有了认知,也越发佩服起身边之人,只是也有点不可说的挑剔。
年纪轻轻的好男儿,着身段十分高挑,比一般男儿还要秀挺,就是太单薄了,卧躺在那,月光泠泠,孤背显若削玉杨柳。
这也就罢了,如此才华洋溢已可夺万人风采,为何要在身上涂香粉
这清新雅致让人迷糊的味儿,应当不是他嗅觉有误吧
听说城里的公子哥儿都比较附庸风雅,若有冒犯,便会嫌弃他人土气。
这姓罗的嘴巴又毒,得罪不起。
江沉白思前想后,困意终于上来了,但睡前悄然将身体往李二那边靠了一些,给靠墙的人腾出了更大的地方。
如避三舍。
次日早上,江家院子有了一些准备启程的动静。
炕上也只躺着一个罗非白了,这人背对着人靠着墙沉睡,待白日光辉穿透并不算封闭的窗户缝隙摸到单薄的背脊,锁着的眉头猛然撑开,按住了心口喘息了几下,身段蜷缩起,过了几个呼吸才伸展开来。
坐起,手掌一摸,额间有冷汗。
罗非白神色有些木然,却瞧见墙下破旧的桌子上已摆放好了一盆水跟干净的巾帕,还有一碗漱口水。
也不知是谁弄来的。
但显然是事先认知到她有些矫情的习
惯,这才给了这般待遇。
罗非白若有所思,待洗漱后,她伸手从昨夜未曾脱下的衣内取出小药瓶,吃下,又查了行囊,确定东西都在,忽听到外面的动静。
敲敲打打的。
院子闹腾,后院对岸的林家老太太那边更热闹。
敲敲打打的动静来自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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