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猴汉子正想逗一逗这小跑堂,才开口出声,那边打算盘算账的掌柜一激灵,抬起头冲小跑堂吩咐道:“你下去,这位爷我来招呼。”
小跑堂有些不甘心,东家给他算工钱,可是按照卖出的货物抽成,每个月有多少收入,可都是自己嘴皮子会有多能说。
但他却也不敢忤逆掌柜的命令——这年头,小跑堂的哪有什么人权?掌柜的虽然不是东家,只是他上司,但若是惹恼了掌柜,后者在东家面前吹什么妖风邪气,工作不保都是小事。在这小跑堂之前,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员工,就是被掌柜污蔑偷了东家的钱,现在还在吃牢饭呢。
小跑堂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还依依不舍的回头,像极了怨妇。
掌柜却不管这许多,迎上耍猴汉子:“这位爷一就是做大生意的,咱们去二楼详谈?”
那汉子点头,随后掌柜前面带路,两人拐进后院染坊,从小跑堂视线中消失。他才‘啐’了一口,嘴里碎碎念:“一身麻布衣,还做大生意,我这掌柜就不像什么好人,估计又要骗人家……”说到这里,小跑堂捂住嘴。
脑海中又回想起之前被官兵抓走的前员工——能不得罪掌柜,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他,这就是个笑面虎伪君子。
来到后院,这两人并没有上到二楼,绕过染缸和工人,进入一间厢房里,房门才关上,掌柜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消息呢?拿来了吗?”
耍猴汉子点点头:“拿来了。”
说着就伸手在胸口掏了掏,脸色一变,又继续掏了掏,这才五官整个垮下来:“完蛋,许是走得太急,掉啦。”
“什么?”掌柜大惊失色,“你可闯大祸了!”
他大概知道曹年会怎样写信,一旦消息暴露,曹年定会被扣一个勾结匪类的罪名,这还只是小事,和掌柜无关。但消息上一定有主上的名字,暴露自家主上身份,在掌柜来比之天塌下来也不为过。
“等等,你别急,我放的很牢靠,不应该会掉了的待我想想。”
“你给我想清楚!”
耍猴汉子抓了抓脑袋,眼中灵光乍现,想起之前撞向胸口的公子哥儿,那一幢太突然且十分有目的性,该不会是被偷了?心里感叹一声‘人心不古’,全然没想到自己也只是个偷子,又急忙开口解释:“应该是被人偷了,是个年轻人,大约十七八岁,我从没在苏州城见过此人,应该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知道曹家小姐去哪了?你让城外二十多个兄弟白白嗮太阳不成?”
掌柜有些恼怒,抬手就像呼在耍猴汉子脸上,后者慌忙躲避——这一巴掌可不是那么好挨的,他曾经到这掌柜的一掌拍碎石头,虽说现下对方已经不年轻,手掌上的力量会有退步,但耍猴汉子可不想以身尝试。
“其实要说知道也容易,你想啊,这曹家小姐来来去去也就只会去那么几个地方,要么是曹家在郊外的庄子,要么就是游湖或者那几座寺庙。我可听说曹倏上个月在白塔寺问了个签,据说十分灵验,我所料不错,她这个月十五一定会去寺里还愿,只要让兄弟们后天守在寺外,不怕等不到这小娘子。”
这耍猴汉子不得不说也是个人才,短短时间就将听来的市井流言串联起来,大致不差的推测出曹倏日程。
掌柜眼中有精光闪过,却还是开口威胁道:“你最好求佛祖保佑,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否则……有你苦头吃,你可以滚咯!”
汉子听到这句话,立刻换了副嘴脸,拇指和食指来回搓了搓:“你,是不是把钱算一算?”
此时掌柜已经起身,飞起一脚将汉子踹了个大屁股蹲:“消息都被你掉了,还想要钱?等后天兄弟们抓住那姓曹的小娘皮再说吧,不然……嘿嘿,我你也别要什么钱啦,自己找口井跳下去,省的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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