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发现门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姑娘,身后跟着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身披玄甲,背上是墨一样黑的披风,仿佛乌云一样。那个姑娘似乎是首领的样子,系着一条兽首腰带,右臂上装有一把短剑。虽然身量不高,但飒爽之气丝毫不输男儿。
她撞开大理寺的那些部众,径直走到顾瑾寒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还以为大理寺新来的寺正是什么神探一般的人物,结果就这点能耐?”
顾瑾寒平白无故被嘲讽了一番,根本摸不着头脑,问道:“这位大人,敢问您……”
没等他问完,她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带着人去查看尸体。没过一会儿,远处就传来那个姑娘的声音:“哎,新来的,过来看看!”
顾瑾寒有些傻眼,自己好歹是大理寺唯一的寺正,从五品的官员,竟然被她这么呼来喝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在高官云集的京城,没有点来头,是不可能在宵禁时分带着人马满大街乱走的。所以思考半秒后,他决定听从她的话。
他走到死者身边,看见那姑娘已经将尸体身上带血的衣服用剑划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令他差点呕出来。尽管很快就恢复正常,但她还是发现他最初看到时的反应,抛来一个冷眼。
“顾大人在雄州办案多年,不会没见过被剑捅穿的尸体吧?”她的语气带着些许不屑。
顾瑾寒脸色苍白,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怎么可能没见过?不过伤口如此惨烈的,我确实少见。”
“这样啊,那你还是见识太少。像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仇杀。”
“哦?何以见得?”他问。
那姑娘指着伤口,说:“一般情况下,普通的杀人凶手由于没经过训练,凶器也不专业,伤口多半会十分散乱。因为凶手不知道该用多大力道,也不清楚对方是昏迷还是已经死亡,所以死者身上会出现几个甚至十几个伤口,以确保安全。”
顾瑾寒点点头:“没错,大多数使用利器来杀人的案子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可要是专业杀手呢,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知道如何能够快速干净地杀死自己的目标,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这种情况下,死者的伤口都会在致命处,而且深度刚好能够至其死命。不知道大人有没有见过?”
她看向顾瑾寒,似乎是在挑逗他。顾瑾寒当然不愿意在她面前轻易败下阵来,努力回忆自己办过的案子。可是雄州不比京城,哪里有什么专业杀手出没?想破脑袋,也没记起自己见过她说的那种情况。
“算了,没有就没有。以后在京城办案,免不了会遇上的,有心理准备就行。”
她没有再看他的眼神,继续接着刚才的话:“但是这名死者的情况,和上述两种都不一样。伤口数量并不多,并且全都在致命处,说明这名凶手深谙杀人之法。然而出血量却十分惊人,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道,远远超过杀死被害者所需要的力气。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
“什么情况?”
“那就是凶手对被害者有着深仇大恨,所以要用这种极其残忍且凶狠的方式来惩罚被害者,让她以十分痛苦的方式死去,来满足凶手的欲望。这一点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死前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顾瑾寒探过头,仔细注视死者的眼睛。的确,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甚至还有一丝绝望和不甘。如果是素不相识的两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位大人,你不会是仵作出身吧?”他忍不住问道。
她微微一笑,道:“我才不是什么仵作。这些只是极为普通的推理而已,没什么新奇的。”
“实不相瞒,我还从没见过一个姑娘家能够仅凭肉眼就看出如此多信息的。你要是能到大理寺来一展身手,钟大人估计得乐坏了。”
“要是靠肉眼就能把所有线索都找出来,那天下就没有那么多悬案了。”她转过身走了几步,“要想彻底查清这个案子,还是要把死者带回去,让仵作验明死因,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话音落下,她给自己的下属使了个眼色,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立刻开始动作起来。他们从大理寺的部众那里拿过搜集来的证物,死者旁边的人也被他们赶走,仿佛要接管现场一样。
顾瑾寒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试探地问道:“这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环顾一下四周,饶有趣味地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要带走死者的尸体以及证物啊。”
“可这些都是我们大理寺整理的,案子也是由我们负责,你们凭什么……”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通知你们的。”南宫茉冷冷地道,“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你们大理寺就不用再管了,由我们镇前司全权负责。抓到凶手后,也由我们自行处置,不必劳烦三法司来会审。”
众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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