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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见素抱朴（第2页）

美刘愔着了一袭素襦裙，愁夜俯弯月，指尖拨素琴。月漫，柳如烟，小园碧玉，霜遍地。足下清波氤氲流转，又轻泻而下，一如闺中待嫁女子，大门出，门迈，窎远复便新客。复奏一曲花神祭，可叹香闺秀阁，终抵过生如梦，酹江月……

家父刘歆在喜宴席间寻声赶，见娇儿弄琴恬然无事，恍作未见，便径自扶阑心向弯月，沐浴在如水清辉里，似要飞身投向那桂影蟾宫。

忽闻琴声戛然而止，女儿刘愔趋下台肃揖尊前，若黄啄雀儿呢喃细语：“严尊在上，愔儿厢礼了。”

刘歆也悉知爱女此间定心事，青娥宛宛聚裳，乌鹊桥成别恨长……由爱怜地手抚幔帐，心起伏。稍息又背手而立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芸芸众生概莫能外。出阁前，父教儿最一技，你且看——”说罢手指中天月明，“白赤轮帝王象，夜月噬蚀，贼臣侵君。朔以蟾蜍食月推理食，月蚀间隔三十欠半，月状，遂生蚀。”

话音一出，酒气扑，刘愔赶忙捂紧了口鼻。又忧心父亲去筵宴吃酒，就松开指问父亲：“阿翁可看出了什？”

刘歆见女儿求知心切，就实言相告：“月刑而相佐，见食于虾蟆。若求而得，五月初一易生食。朔生食，天常势，倒也怕，然则你观那紫薇黯淡，斗星南移，只怕大汉气数将尽，要改朝换代了……”

俗话说酒壮英雄胆。此语一出，刘愔暗惊，赶忙摇动父亲那阔大袖袂悲怆道：“若真如此，兵荒马乱，九州各地狼烟四起，万兆百姓颠沛流离，哪里针地？阿翁你说——可如何好哇？”

刘歆听了&xeoo1呵呵大笑，以劫悲，反难喜，吓得刘愔连连退。见女儿懵懂心解，便侧过身捋须道：“观天可知气数将尽，社稷倾覆，何尝等机缘？小富靠勤，中富靠德，大富靠命也，命非大贵，险中可求。《易》云：刚柔始交，则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儿莫要杞忧天，父在，大富大贵也未可知呢！”

听了父亲醉话连篇，刘愔由小嘴儿一噘，“叭哒”一声睁圆了杏。父亲虽说腹笥五车，神机妙算，可毕竟皇家楚元五世孙，汉室将倾以耻，此间玄妙就无能解了。想到此处便怯怯问道：“莫非说——要偷天换？”

刘歆听了两一灿，遂放出光睨笑道：“看儿技法成，偷天换，逆天改命，若内力强，意志坚，非但达，定遭反噬，也可称因果报应。改命成，乃神通敌业力，父认命；若功成名就，儿便出自天潢贵胄，贵可言了。”

刘愔出自技世家，又于父亲怀中长大，中酒辞虽出无意，&xeoo1自内心，父亲要造反哇！若改命成&xeoo1遭反噬，将笃定刘交嗣下九族尽诛，血流成河……立身悬阁，无风自冷，牙关也听使唤，“垮塌垮塌”地打起架。末了刘愔蹲身一揖，颤声质问父亲道：“阿翁将愔儿许与王家，莫贪他东朝权势，借力打力？一俟王莽得了大势，再釜底薪，金殿登极荣膺大宝？”

“大丈夫可，也可。可事，当尽力，此谓尽；可事，当尽心从，此谓知命。”

刘歆将面部背对烛光，把表留在了暗里。“祖上与那高皇帝同出一脉，楚元一枝世代称臣。天布谶，家小勠力，该换换门庭了。”

女儿中父亲一向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从狂放。今趁醉意话赶话，竹筒倒豆子一脑儿都捅了出，吓得刘愔脸泪，惊骇。忆起幼时曾风闻，他刘秀当天子。父亲趁机改歆秀，倒应了个名姓。刘愔眨着晶眸试问父亲：“阿翁可曾听闻闾里坊间一谶语？”

刘歆假思索应道：“何龃龉，你且道。”

刘愔遂附耳过去小声道：“刘秀兵捕道，四夷方集龙斗野，四七际主……”

但见刘歆蓦地一惊，遂别过头去审视愔儿，似要从她中读出些什。末了怒目横指道：“瞧瞧瞧瞧，今惯成个什样子，父名讳你也敢提！”

刘愔赶忙双膝跪地，梨花带雨哭诉道：“阿翁且恕孩儿无状。此事虽出民间闾里，担心受怕总。女儿生就资质驽钝，如今如坠云里雾里，切莫怪愔儿刨问底……”

刘歆听了捋须叹道：“罢了罢了！明出阁便成年，告诉与你料也无妨。此乃绥和年夏伏事了，定陶王登阼皇帝位，因与父名姓音同，规避天家讳，得另起炉灶重掐名字。非动了问鼎心，五格剖象，秀字俱佳，承前启，贵可言哪！又赤伏符箓谶语佐相，也只得横刀跃马，及锋一试了……”

父亲一语犹晴天霹雳，恣意挝打在了她娇弱身上，直叫几近晕厥。何谓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无边花富贵，郎妾意俩缠绵……一切一切，刹那间皆化乌。自己倒成了一杆青竹，铺排成他登天梯……泪水从她指罅间溢出，遂俯下身去顿道：“阿翁但放宽心，愔儿从命便……”

桃花俏，枝头闹，天上间放竹炮。青庐阁，鸳鸯窝，花容添彩，白成约。呵呵呵！朱灯挑，红绫飘，蜀毯腾云上九霄。喜迎客，就卺喝，花开并，共浴河洛。得得得……

三月初六亲迎，正昏男嫁女时。但见静园里里外外，红烛熠熠，帐幔藏蓝，波波碌碌，嘁嘁喧喧。女方早将陪嫁物品送到了夫家，化妆匣子拔步，闷户橱子樟木箱，压箱物子孙桶，红尺花瓶齐司封。那，鸳鸯被褥鸳鸯襦，五文绶合欢，七宝綦履七宝钗，黄金步摇五枝灯，珊瑚佩块琥珀枕，五明羽扇香螺巵……

青庐房内更热闹，吕焉与近亲同族姒嫂姑嫜们，七手八脚地将各帏幔扯牢布好，榻放停当，又在新上铺好红褥红单及琥珀枕头，再敷上一软软弹弹鸳鸯棉被，末了再撒上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等各式喜果，随口再念叨着几句佳偶天成、早生贵子类吉语……

王莽携夫入阁时，见铜鉴架案前几位姑婆，正与临儿细心上头。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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