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举之事稍事平息后,朝廷里传来消息:
司马光老先生自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现陕西省西安市)转而出知许州(今河南许昌)。
走之前,老先生出于自谦,同时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谦,他临走给朝廷里投了一枚烟幕弹。使得在京师任上正过着惴惴不安、苟且偷生的苏轼,突然间打了个激灵。
原来,司马光上书神宗皇帝说:
我这个老朽啊,算是个庸才!其才能远在群臣之下。先见之明不如吕诲,公平正直不如人家范纯仁、程颢,用于谋断又不如范镇!
这还不算啥,下面的话才是压轴的:
老夫我惭愧啊!朝中的苏轼及孔文仲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臣僚,都敢不躲避陛下的雷霆之威与王介甫的虎狼之怒,屡次上书对策指陈朝廷的得失和王安石的荒唐。凌然正气、视死如归,对于自己的政治前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老夫我远远不如人家苏轼和孔文仲啊!
从司马光的话里话外可以看得出,司马老先生对于苏轼的偏爱之情。
不过,在王介甫当政狂推变法之时,反对新法的苏轼,自然是被排挤在权力圈之外的。所以这次司马光老先生的夸赞,虽然是老先生真心地抬举苏轼,却使得苏轼像被放在聚光灯下一样,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是始料未及。
其实,孤独愁闷的苏轼,在等待外任的日子里,作为汇报,他也在做着一件与司马光家族有关的善举(说媒)。
事情是这样的:
司马光膝下本来没有儿子,后来从他亲哥哥那里过继来一个侄子,作为后嗣,取名司马康(字公休)。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司马康的老婆却早早地病逝了。
巧的是,苏轼的堂哥们下辈有几位侄女,皆待字闺中。
于是,苏轼给堂哥(具体哪一位堂哥,没有确切的证据,据孔凡礼老先生考证,可能还是苏不疑)去了一封信,想让堂哥物色一位年龄相当的侄女给司马康做继室。
但是,司马光是朝中重臣,想联姻的官府之家自然不少,听说有潞公文彦博(历仕四朝,出将入相)、邵亢(字兴宗,龙图阁直学士、枢密直学士、开封府知府)等富贵人家已抢先向司马光老先生求过亲。因此,苏轼想让堂哥赶紧把条件符合的侄女的年龄信息,最重要的是生辰八字写信说一下。
苏轼在信中说,还不知道人家老司马家同不同意,不过等到我若是近期被外任回蜀地时,若经过长安,我会抓紧时间与司马光老先生当面提一下。
紧接着,苏轼又去了第二封信说,二哥,我刚写完上一封信,就听说司马光被一位姓苏的青苗使弹劾了。我们只能等他老人家官场之事稍微料理妥当,再去给他去信吧,我们要沉住气。
过了些时,苏轼托范镇(字景仁)上门去问一下司马光老先生的意见,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只是如今还未有回音。
苏轼给堂哥又去了第三封信,在信上安慰堂哥说,等司马老先生那里一有确切的消息,就会立刻往家里捎信。又说,现在的自己很想念故乡,亲友们也想让他回去一趟。但是,自己乞求外任的奏章里,肯定是不敢指明要求去哪个地方,最终的定夺只能是听任天子的安排。
();() 好在前段时间朝廷的批示下来了,是往杭州任通判,杭州通判也是知州的级别。上头的这样安排,主要是中书省不想让我作地方上的一把手,怕我不好好奉行新法。我知道,这次要不是天子的特别开恩,自己早就粉身碎骨了!
不过,地方上通判的工作量是大了些,但杭州的风景却是天下第一!呵呵(这是苏轼常用的口头禅)!
四月二十六,韩亿之子、韩绛韩维之弟韩縝(从名字的偏旁部首就可以看出)被罢以天章阁待制知秦州的知州资格。
关于韩縝这个人,就是后来苏辙、王觌以谏官身份,上书朝廷说韩缜“才鄙望轻”,在先朝为奉使时,曾割地六百里以遗契丹,边人已经怨之切骨,不可使此人居相位。
据传,韩縝在秦州知州任上时,法制严酷而极少行德政,这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只讲法律的约束,不讲道德感化的力量”,最终因滥杀无辜被朝廷罢了官。
罢官之后,在秦人中流传这样的说法:宁逢乳虎,莫逢韩玉汝。
玉汝,是韩縝的字。其中有个叫孙临的人,很善于对对子,就有人以“莫逢韩玉汝”向孙临求下联。孙临想都没想,就对出了下联:可怕李金吾。一时间,使得韩縝的暴政成了天下人的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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