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你可真是天秀!”
神情凄惶、发量堪忧的中年男子,双手耙过自己本不富裕的头顶,发出了这样的惨嚎声。
“瞧瞧你做的好事!”他用手指咚咚咚地戳着自己面前一整面监控屏幕墙其中的一块屏幕。
谢琇:……?
她茫然看向那块屏幕。
此刻,那块屏幕上,画面的背景是一间古代的闺房,左侧一角露出床和床帐,一只素白的手从床帐中伸出来,无力地垂落在床侧。
一位身着锦袍、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满面悲痛地半蹲在床边,紧握住那只纤纤素手,声音沙哑,显然是心痛到了极处。
“不……琇琇你别死……我、我马上就让谢瑶她剜出——”
那只素手很明显地剧烈一抖。
就连旁观者似乎都从中读出了那只手主人的意思。
……可别!千万别!
果然,那只手的主人气息奄奄地说话了。
“不……柳哥哥,一切……都是我……不好……你莫……伤害姐姐……”
谢琇站在屏幕前,心想自己这不是表现得还不错吗?
屏幕上回放的,正是她的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的扮演对象,是一篇追妻火葬场虐文中的早逝白月光。
按理说一般的套路也很简单,她进入任务之后应该迎风咳血三分钟,依依不舍地握着男主角的手洒泪而别,避免让女主角挖眼挖心给自己,然后嘎嘣一声原地去世就可以了。至于白月光去世后男主是多么地痛苦,又如何怪罪没能及时挖眼挖心出来以拯救白月光的女主,两人再纠结互虐一千章方成正果,这就不关谢琇的事了。
可是,现在她的上司——就是这位痛心疾首得几乎脱发的中年男子,跳着脚地指着那块屏幕,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这操作真是天秀啊!你当初取这个工作用名,就是为了今天秀我们一脸的是吗……?!”
谢琇:“……??”
屏幕里的人物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悲欢,屏幕上继续播放着当时的任务场景。
命悬一丝的白月光硬是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地对着守在床边红了双眼的男主角,告诉他说“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姐姐”,然后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整个人已经悲痛得委顿于地、捧着心揪着衣襟,痛泣不止的女主角。
屋里的哭声、吼声、辩解声就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就仿佛被人突然捏住脖子的大鹅。
然后,她还赶在自己最后吊着一点生命值的时候,颤声喝止了狂猛摇头表示不信不信的男主角,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对他说,自己一直没有说出实情,是因为看着姐姐从小身体健康而自己从小迎风咳血,心有不甘。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可是六岁那年你给我送点心……”
谢琇:“那是姐姐送的,到了书房门口她被娘叫走,那只碟子我只捧了最后几步路。”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九岁那年你送我你绣的帕子……”
谢琇:“那是姐姐绣的,她没好意思亲手送你,让我替她拿过去交给你。”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十三岁那年我在围场边缘坠马,你跑了很远找人来救我……”
谢琇:“跑了很远找人来的是姐姐。我去找的是那匹跑丢了的马,最后还没找到。”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十六岁那年我赶夜路遇到大雨,踩空滚下山谷——”
谢琇:“那是姐姐救的你。她当时刚巧在那座山上的栖云寺进香。我当时在寺庙里病得起不来床,又如何能够在大雨中赶至后山,下山救你?”
男主角最后手和声音都一齐发抖了。
“那么与我在山洞内共度一夜之人——”
谢琇一边咳血一边遗憾表示:“是姐姐。”
男主角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女主角脸上的表情同样凝固了。就在这凝固的氛围之下,谢琇扮演的白月光生命值走到了尽头。
当她回到时空管理局炮灰组的大办公室里时,每个人都向她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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