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徐南星想问顾家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话说半截便停了下来。
卢骊雪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顾家家风比较严,对待这样的事肯定会比较在意的,尤其是新闻刚发布他和沈如珍订婚的时间,就怕沈家会借这件事有什么小动作……不过,淮之哥很早就从家里出来了,跟家里并不亲厚,所以近些年好像他家里并未怎么插手他的事情,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卢骊雪其实也觉得奇怪,她听卢骁说过,顾淮之虽然留学回来就接手了家里的产业,但他几乎是成年之后就一直自己在外面生活,并未听过家里对他有过什么管束。
这次倒是个例外。
“你没跟他联系吗?”
徐南星低声说道,“联系了,但他只说让我等他。”
卢骊雪一拍大腿,“这不就行了吗?让你等他就是他能处理好的意思,让你啥也别干就好好的等他,懂了没?”
“可我心里总是不安心……沈如珍她……”
“什么意思?”卢骊雪听出了话外音,问道,“沈如珍怎么了?”
上次在海州徐南星只讲了她和顾淮之的过往,却没讲两人为什么闹掰,事到如今不想再瞒她,便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卢骊雪听完愣在那里,脑中转了八百个来回才转明白这件事,“等会儿,我消化一会儿!你……你说你跟沈如珍……还有淮之哥……”
“靠,这事情太玄幻了,沈如珍太无耻了……”
“骊雪,你是不是心里很看不起我?”徐南星苦笑了一声,“那也没关系,就算你因此再也不理我,我也不怪你,那件事是确实我做错了……”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黑白不分的人。”卢骊雪说完骂了一声,“从小我看她就不像个好人,却没想到长大了心眼儿还是那么坏!”
“所以我才担心他……”
“你不用担心淮之哥,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在我心里我哥是天底下最能干的人,可连我哥都说淮之哥比他还能干!”卢骊雪说完却又有些伤感,“可惜淮之哥年少的时候过得挺孤独的,不然他性格再好那么一点点,人还那么能干,一定比现在还优秀。”
卢骊雪接着道,“上次在海州想给你讲为什么他会生气你偷偷地打听学校的事,结果遇到了那个下三烂的男人就打乱了。其实,淮之哥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这我知道,雨菲就是他哥哥的孩子,但我从来没见过雨菲的父亲。”徐南星皱眉细想,自己认识顾淮之以来,雨菲就一直跟他生活,从未见过顾家的其他人。
“你当然没办法见到了,瑾之哥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徐南星怔了怔,她以为顾家无人到南山墅去看雨菲,是因为大家族的规矩,小辈要回家去拜会长辈,却没想过是这样的原因。
往事
卢骊雪接着说道,“瑾之哥去世的时候我还在上学,并不太知道,也是后来放假回家的时候听我哥说的。”
“他是……”
“是抑郁症自杀了。听说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目睹了现场的惨烈,得了ptsd。”
徐南星知道这种病,她长大后姥姥给她讲家里事的时候曾经说过,姐姐许菘蓝当年也得过这个病,万幸的是妈妈一直对姐姐细心的照顾,多加开解,姐姐恢复的倒是很好。
这种病是需要家人关爱的,徐南星开口问道,
“那顾家就没人管他吗?”
“哎……”卢骊雪叹了口气,“倒是有人管,顾家请了很多知名的心理医生,却都没治得了瑾之哥的病。后来淮之哥回家了,提议陪他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他倒是应了,结果在半路上便自己悄悄溜走了。这把顾家全家急得,好像淮之哥因为这件事还被顾伯伯打了一顿,顾伯母因此大病了一场。后来顾家发动关系找了瑾之哥大半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后来呢……”
卢骊雪吁了一口气,说道,“那年临近春节的时候他忽然回来了,穿着粗布麻衣,还带着一个残疾孩子……”
“那孩子是雨菲?”
卢骊雪点了点头。
徐南星心口泛起波澜,原来顾家那种世家大族的子女也如此的不快乐。
“瑾之哥回来没多久便又偷偷走了,再也没回过家。顾家的产业本来是要由他继承的,结果他变成了这副样子……顾伯伯主张将人绑回来,可顾二叔却提议让瑾之哥闲散过余生,顾家的产业能者上,淮之哥也想让瑾之哥能好起来,站在了顾二叔的一方,便因为这个跟顾伯伯起了龃龉,又被打了一顿……听我哥说,好像半个月都没下来床……”
“这件事过了没多久,顾家便找到了瑾之哥,是在南方的一所孤儿院里。但是瑾之哥好像是心意已决,说什么都不回家,顾伯伯亲自去了一趟那里都没将他带回来,这事也就作罢了。过了没两年,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瑾之哥留了封遗书跳崖了……”
徐南星心底一颤,想不到一个人究竟有多痛苦会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她骤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陈雪娥,她当时究竟有多痛苦才选择了那样的路?
眼角渐渐泛酸,有潮湿渐渐晕染在眼睫,徐南星眨眨眼,不让眼里的泪掉出来,她平静了片刻,开口问道,
“顾淮之跟家里不亲厚,就是因为这些?”
“是……”卢骊雪说道,“我上次在海州说你触了他的逆鳞,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瑾之哥走了之后,顾伯母也查出得了癌症。她常年礼佛,早已看透了生死因果,并未选择治疗,反而也是离家而去云游四方去了,最后的日子是淮之哥找到了她,陪她走完的,并将她带回来京州,安葬在南山湿地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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