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轻晃着高脚杯,用掌心的热度温着杯中酒,她站在落地窗前,她眼神放空、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她是刚刚上楼的,对于招待请客去夜总会那些应酬,她都已经变的麻木了。
建筑行业,她一个女人想要有立足之地,其中的心酸和艰辛,无法对外人道之。
阅历,并非滔滔不绝,并非纵横南北、闯荡江湖;
而是,话到嘴边,终于沉默,心底埋着无力言说的故事、往事不言。
有多少个夜晚,她在异地他乡的酒店,十一二点,推杯换盏,闻着夜总会里的烟味儿、女人身上的香味儿、空气清新剂、各种味道混合着
熏酸了她的双眼、熏麻木了她那颗还有点儿软弱的心灵。
想起刚才李大军为了迎合、配合当地某位领导的需求,左右两侧都搂着一个大姑娘亲着、啃着
小毛心里清楚,大军不啃、他搂着啃着摸各种大姑娘摸了十多年。
小毛的红唇印在了高脚杯上,没有浅酌细品、没有闻一闻酒香,她仰脖干掉了白兰地。
大军真的该成家了,这么多年,月芽都长成了大姑娘,可他还是老哥一个。再不成家,他还能生出孩子吗李家就要绝后了
二十出头的小毛到如今人到中年,她也说不清楚她和李大军是什么样的感情,相扶相持肝胆相照还有不分男女性别、荤素不忌什么都能诉说的情愫吧。
她只知道她对大军找女人没有嫉妒,还有那年她被亲了一口的景象早已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过后她和他都有点儿尴尬,李大军更是躲了她好多天。
直到有一天工地工人不小心掉下来受伤,大军又第一个出现场处理事故,忙完这些,凌晨时分,夏秋给他送了一饭盒饺子。那饺子是夏秋半夜起来亲自拌馅和面。
至于他们两个男人之间聊了什么,小毛至今不清楚,只是从那天后,她和李大军有能对视了,又能直白的侃大山、端二大碗吃花生米喝白酒了。
小毛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她对着落地窗叹气出声。
早在多少年前,她就想把公司的股份转让一半给大军,却被他杂碎了茶杯、摔的办公室的门直晃悠,只留给她一句话“你少特么侮辱人”
她劝他抓紧成家,说的嘴都快要泛白沫了
她怎么能不催促,李奶奶临去世时,眼泪顺着眼角掉落那一刻,紧握她的手嘱咐过“毛,给他张罗个媳妇。”
可媳妇呢她另外那几个兄弟的孩子都能四处惹祸装公子哥了大军可倒好
李大军着最后一台车驶离,他疲累地活动着颈椎,每到午夜这个时分,酒醉过后独处时,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问身边的刘秘“李总头疼严重不你给买药片送去啦”
“李总说让您放心,也让您回了房间别再喝酒,早点儿休息,她把飞机的时间改了一下,您可以睡够八小时再出发。”
“这娘们是嫌弃我岁数大了。”李大军含糊不清的喷着酒气,可他刚刚还疲惫的身躯,现在的脚步却是轻快无比的。
为了小毛,他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累,小毛对他什么态度都无所谓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纠葛,当事人的小毛和李大军都说不清楚、解释不明白。
她和他还年轻的时候,一个吻,越了边线,又尴尬地拉回了彼此的原位;
她和他算是成了京都人物时,一个法律合同,差点儿让他们分道扬镳。
小毛哭红了双眸,她紧拽着夏秋的衣袖诉说道
“他不与时俱进、不知道学习合同不明白,公司损失了那么多,浪费了那么多人的心血,我就是骂他几句不懂法律,他居然就消失了消失了你、你快点儿给我把他找回来”
她哭的非常伤心,哭的肩膀抖动的厉害,哭的那一刻的夏秋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儿。
如果不是比小毛还了解她自己,当时的夏秋都想默默退场倒位置了,因为那一刻的嫉妒,因为面对那样对待大军的一颗真心,夏秋觉得无力帮助小毛,他只能学会强大自己的内心。
多少浅浅淡淡的转身,是旁人不懂的情深。
如果夏秋对小毛的不算,那么这个世间也没什么夫妻配说“”字了。
一个在政法大学教法理的老师,这么多年在家庭中,从没拿“理”字去和小毛掰扯过、吵过架。
他没有因为数十年如一日的为家庭付出而感受过悲哀,倒是挺享受其中,还常常告诫自己家是一个讲情的地方
夏秋想的很简单,无论小毛挣多少钱、是多有名的女老板,那都是他的妻子、患难与共要走一生的老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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