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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辰小区,温宁裹了一件大衣下楼,冷风戚戚,小区里并没有什么人,手机里已经是忙音,她望着手机屏幕发呆,快要元宵了,月亮又快圆了。
元宵过后,温宁很快就要去北京上学了,最后一学期了,温轩明那天,公司有事,不能送温宁去机场,温宁一个人拎着箱子,取票,安检,等着上机,她一直玩手机,直到喊登机,机舱里,人来人往,过道上的人,在放行李,乘客都走走停停,温宁戴着墨镜,一脸漠然,手里拿着机票,在过道里等着,有空姐前来帮忙,很快,过道上的乘客都陆陆续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了,温宁找到自己的座位,挨过道旁边坐着一年轻男子看了看她,临窗是一位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正背对着她,在整理包包,温宁愣在当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错,有空姐提醒她,让她入座,那女人侧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那女人明显也僵住了。
空姐再次提醒她,温宁只好入座,温宁没想能在飞机上遇到她,任时熙又何尝不是,每天的航班这样多,虽然她知道温宁是在北京念书,可怎么能在同一航班遇上?还买了挨在一起的位置,空间太狭窄了,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境地。
温宁甚至不敢再看她,只眼光一直盯着前面,可还是那样清晰地闻到任时熙身上的香水味,很陌生的味道,却也很淡,还有十五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机舱里播报道,关手机,关电子产品。
从来都没有这样,手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逃避和遮挡的东西,这还没有开始起飞,温宁就快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和任时熙,谁也没说话,也没打声招呼,曾经那样肌肤相亲的两个人,互不相识。
飞机开始滑行了,任时熙因为双腿保持的姿势太过于僵硬而有些发麻,她换了换腿,却不小心碰到温宁,温宁忙像刺猬一般地缩回来,只是那一缩,温宁不禁有些气恼,她自己在怕什么呢?她又凭什么怕成这样?
任时熙在医院那样撞上她,都能一言不发地当没看到,她在她心里又算什么呢?是连痕迹,都希望被擦拭掉的吧。温宁只觉得心脏难受,生理性的,像被谁拽着,拧麻花似得,使劲拧着,她有些透不过气来,飞机起飞了,她有些耳鸣,嗡嗡的,她捂了捂耳朵。
这样的对峙和僵持,对两个人来说,都实在是太艰难了。半个小时过得像一辈子一样,那么长,任时熙拿了一本书放在那小桌板上,温宁偷偷瞄了一眼,就没见她那书翻一页。
没多久,空姐推着餐车来问要什么饮料,终究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年轻男子要了一杯可乐,温宁有些心烦,什么也不要,任时熙要了一杯白开水,空姐手不够长,端着白开水的手杵在温宁面前,温宁只好帮她接过来,放任时熙那小桌板上,没放稳,纸杯倒了,水洒了出来,顺着小桌板,流在了任时熙的灰色大衣和裤子上,“艹”温宁忍不住地骂了句,忙找来纸巾帮她擦拭着,“对不起啊。”她道歉道。
任时熙接过纸巾,皱着眉,却还是回道,“没事,一会儿应该就干了。”
温宁还是自顾自地给她擦着,擦到最后,纸巾皱了,她却一直拽着任时熙的大衣,任时熙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抬起头来,却瞧见温宁眼眶通红,红得像要烧进她的心里,温宁紧紧地咬着牙,放开了她的大衣,松了手,坐直了身子,喃喃道了声,“对不起。”不知道是为这个打翻的纸杯,还是为年少的过往,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哗一下地流了下来,她觉得窘迫,忙把墨镜慌乱地戴上了,两个女人因打翻的水杯那一通忙碌,年轻男子一直在这边看着,任时熙收拾着擦皱的纸巾,乱七八糟的纸杯和书,温宁呆在原地,不再乱动,甚至戴上墨镜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发红的双眼,任时熙不忍,心下难过,却又觉得无力,在同温宁的这一场关系里,她一直都感到无力,这种无力感却在这几年,一点也未曾消退,她把温宁甚至温轩明的一切联系方式都删了,微信,电话号码,她不想再和姓温的,有哪怕一丁点的联系,但删了以后,确实也如她所愿,没有人再找过她,温轩明没有,就连温宁也没有,温宁不再找她说只言片语的话,而她,自从那次和蒋洁去酒吧,随便找了一个女人就亲以后,就连这样的尝试,也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蒋洁起初也还说说她,后来也给她说无所谓了,反正都结过两次婚了,谁还要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要是真喜欢上女人了,就喜欢嘛,女人挺好的。
任时熙默不作声,但那些酒吧里邂逅的,任时熙却连交流都懒得去交流。
飞机有些颠簸,似是遇到了气流,摇摇晃晃的,但没一会儿,又平稳了,机舱里有小孩哭闹,撕心裂肺,邻座的年轻男子,起身去了卫生间。
任时熙叹了叹气,递给她一张纸巾,“多大了,还这么爱哭。”
温宁本来情绪都已经平稳些了,被她这么一说,又崩溃了,把墨镜一摘,气气地回道,“我啥时候爱哭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往外面蹦,“你那天干嘛,见到我,你都不认我啊?你都和温轩明说话了,你都不和我说话,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还有,你删我微信干嘛?删的干干净净,我们就一点瓜葛都没有了,对不对?”温宁太狼狈了,她独守的这么几年的理性、克制、不打扰、不纠缠,在这一刻,飞灰湮灭。
从卫生间回来的年轻男子,看到这一幕,有些懵,温宁也不好再嚎,只默默地望着任时熙流泪。
任时熙被她哭的心慌意乱的,拿过纸巾递给她,她也不接,任时熙只好给她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任时熙只好轻声安抚道,“别哭了,你和前面那小孩似的吗?”
温宁听她又用小孩形容,心里被刺痛,嘴一咧,任时熙只好把她抱住了。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飞机上,太窘迫了,温宁那一番释放以后,就一直窝在任时熙怀里,太荒诞了,像梦似的,可就算是梦,她这会儿也不想起来,许是刚才的情绪失控,让乘客们都忍不住把眼光投递了过来,那陌生的年轻男子更是满脸的疑惑,温宁这才收敛了些,从任时熙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头歪在任时熙的肩上,她已经不想管了,就这样吧,见任时熙也没有推开她,就这样一直躺到了北京,任时熙肩膀都被她窝疼了,见飞机都停稳了,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不得不推了她的脑袋,温宁不得不直起身子来。
“你一个人来的?”温宁这才问道。
“嗯。”
“呆几天?”
“三天。”
两人等其他乘客取行李的间隙,站在过道里,询问着这些家常,温宁只是在想,下了飞机,这个女人是不是也会和之前一样,又对自己熟视无睹。
“三天日程安排紧吗?”温宁不甘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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