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宫前,陆拂拂脑子里就已经将宫斗剧中的剧情全都演绎了个遍,就等着今天这一天了。
可小郑贵人却并未如预想中刁难她,反倒温和地捧起她的手,问她多大年纪了。
“十七了那倒是正好的年华。”
“你入宫这么久,我这做姐姐却未曾和你说过几句话,是我失职。”小郑贵人莞尔一笑,从鬓发间拔出一支发簪,轻轻簪在了拂拂鬓边。
“好孩子,这就算送给你的见面礼了,可千万要记得,小心侍奉陛下呀。”
好端端地送什么发簪
拂拂抿紧了唇,大脑里好像飞快地掠过了个什么东西,转瞬即逝,却又抓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总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拂拂顿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扶上了发簪,却又被郑夫人状似无意般地拦下了。
“陛下如今正在华林园里同诸位姐妹们赏花,你可知道”
拂拂只能暂时转回心神,摇摇头,却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拂拂皱紧了眉,
山区里走出来的姑娘,心思大多明净单纯,拂拂刚出来打工的时候,曾经为此吃过不少苦头,也难免多长出来了几个心眼。
小郑贵人笑道“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走吧,我带你一道儿去。”
前方未知是龙潭虎穴,拂拂心中不愿意,但身旁那个小内侍横眉冷目,大有不同意就找个理由将她帮杀了的意思。
小郑贵人与她地位悬殊,拂拂寻不得脱身之法,只好任由小郑贵人带着往华林园里去。
大雍朝历经数朝,到牧临川手上的时候,已经腐烂到了根子里,帝族王侯作风豪奢。
牧临川崇佛,华林园仿照西方极乐世界修建,掘有“七宝池”,细金沙铺底,阶道以金、银、琉璃、玻瓈合成。池中莲花竞放,或红或白,大如车轮。
飞梁跨阁,重楼起雾,牕户之上,以琉璃、玻瓈、砗磲、赤珠、玛瑙装饰,远远望去,碧浪浮金间,牧临川坐在软毡上,支棱着一条腿,怀里捧着一面鼓,悠闲地击鼓高歌,鼓身绘着诸天神佛像。
唱的调子是拂拂从没有听过的,苍茫疏朗。
拂拂目光落在少年怀抱的那面羯鼓上,喉口一紧,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记忆副本里那面人皮鼓
和当初亲吻鼓面的男孩儿完全不同,八岁的牧临川,冷淡漠然。而十六岁的牧临川,却喜怒无常,疯疯癫癫。
牧临川今日没束冠,乌发垂落在腰后,一袭黑色的衣袍,袍袖如同流云般流畅顺滑,衣襟大敞,露出苍白的胸前肌肤。
衣摆上的金色莲花纹好像也顺着纤细的脚踝,攀沿而上。
身旁或跪,或站,或坐十多个美人,俱都是天人之姿,恍若仙子下凡,手上也都各捧着琴、瑟、篪、鼓等诸多乐器,或是水晶钵,琉璃碗,玛瑙杯。
拂拂唇瓣微动,喉口又干又涩间,又好像被一阵无措的慌乱击中了。
少女纵使再机灵再成熟,着那几个美人身上穿的戴的,难免也有些歆羡。
此时,拂拂觉得自己就像误入了天庭的乡巴佬,脑门上都写着四个大字“格格不入”。
那天,对于陆拂拂而言,是非比寻常的一天。
她虽然知晓自己这样貌这风格在牧临川哪儿不能长久,但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女孩子的得意。
此刻,亲眼见到这些美人,拂拂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也有些惶惶。
她这才失落地意识到,自己在牧临川的后宫中的确不值一提。
牧临川击鼓的手一顿,目光轻巧一瞥,落在了她脸上,或者说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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