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尘土,恍若初见。
结局是简陋石制墓碑,其上刻着两个名字。
叫王夏的,已然涂黑。
王夏大约的确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无数个如同这天,大雨与雾气弥漫的清晨里,在王夏的坟前,总斜斜地靠着一个栗色长发的女人。
这处坟茔简陋极了,野蛮生长的杂草,鼓起的坟包就只与山林为伴了。
除了这衣着华贵却脏乱不堪的女人,独守着这座孤坟。
她指间的杂草随风飞扬,却依旧被雨水打得抬不起头来,就像女人无神的瞳孔,随着头颅无力斜靠,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一日,似乎是王夏的祭日,即使是风雨交加,也没有阻挡祭拜者的脚步。
但无论来的是谁,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是各种气势逼人,无论他们做何表情,是难过,是悲伤,抑或绝望哭泣,那邋遢的女人都无动于衷。
直到黄昏,日夜交替之际,一个蓝红色魂力包裹的身影出现后,却让这栗发的女人有所悸动。
随着魂力的渐渐消散,那被恐怖魂压碾过的空气才稍稍让人有所喘息。
“夏,他真的死了吗?”
来者发出的声音淡漠至深,却听得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只是栗发的女人还虽然将视线挪了过来,却依旧不理睬她。
绵延了一整天的大雨对来者丝毫没有影响,但她却撤去了魂力防护,随后她的武魂被召唤。
似乎是大陆上随处可见的蓝银草,只是却是血红色的纹路。
极为迅速地,蓝银草沿着她那红蓝相间的长裙蔓延而上,绕过她的臂弯,结成了芭蕉叶状的伞形,将雨水阻隔在了她身体之外。
完成了这一切后,栗发的女人表情也终于变了,她似乎极为愤怒,以极快的速度起身,歇斯底里地掐住了来者的脖颈,尖厉咆哮声随后响彻了山林,“唐雅!你竟敢来!?你终于敢来了?!当初不是因为你的任性!一切都不会发生!就没有往后的一切!”
似乎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栗发的女人大喊,犹如孩童故事里最恶毒的巫婆般瘆人,直惹得山林悚然,让原本无言的坟茔都显得那般可怖。
“呵!橘子,夏为谁而死,你再清楚不过!”被喊做唐雅的女人眯起了她的丹凤眼,却没有一丝恐惧,她质问着眼前的女人,双眸中充斥着嫉妒与不甘。
“是啊,看到我,你在悲鸣?你在责怪?你难道在恐惧与夏的邂逅不该发生?”
在名为感情的河流里,她们都在求一個善终,可争渡的结果竟然都是一无所有吗?
在这样情绪的时刻,被抓住了脖颈的唐雅却不再有嘲笑,只单脚踏地,血红色的魂力奔涌而出,通天彻地般巨大的血红色蓝银草贯通了整个坟茔。
咔啦啦!
突兀地,仿佛要震碎灵魂的巨大雷鸣声,携带着风雨的电光闪过橘子无神的双眸,似乎点亮了她眼瞳中的高光。
();() 这时,相似的蓝银草挡在了头顶,相似的雷鸣电闪划破了苍穹,却独独少了那么一个人。
只是,眼前的人此刻却比橘子更疯狂,她终于笑了,“哈哈哈!夏!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于风雨中听惊雷,却无歌吟动地哀。
橘子也总算发现了身后的动静,但她终究还是没动。
因为那个叫王夏的男人,那个相遇喜欢吃她武魂橘子的男孩,终究与这雷声一起,彻底消散在了她的眼前。
无论唐雅再怎么疯狂,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她仍记得那年,那个叫王夏的男孩,与眼前的唐雅,一起来到了她父亲开的小餐馆。
那年的他们都还小,即使是橘子自己,也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
回忆如同潮水般袭来,便如同现在这般,以唐雅的任性作为开端,他们的相遇便发生了。
橘子的父亲是个厨师,那时的她却没有一丝的油烟气,似乎是女孩子要富养的想法根深蒂固,她那时可真是白白嫩嫩,一副软软诺诺的可爱模样。
配上她些许呆呆的眸子,与微微卷的栗色长发,真就是她的武魂与名字那般,像是个橘子。
这天也是如同这般的大雨,唐雅顶着蓝银草编织的小伞,与她一同的王夏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橘子父亲的餐馆前。
兴许是期盼着同龄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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