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茶室中寂静无声。
“伯阳兄长阿涣妹妹。”忽地,两人同时开口。
“浮舍戎昭……算了,你先说吧。”又是异口同声。
林涣与伯阳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其实也无甚要紧之事。就是,想说,许久都未梦见浮舍了。”林涣摇头浅笑,“有些想念他了。”
伯阳蓦然抬头,望进林涣的眼眸,望着她明亮的笑眼,其中有缅怀,有思念……而这一次,他从她带着水光的笑眸中,寻到了些许与以往不同的东西,比之前多了几分轻松、坦荡与释然。
这一回,伯阳未一言,只静静凝视着她,而后露出笑容。
“没关系,可以想念的。要不何时,再去石碑林那边看看?”伯阳伸手轻抚林涣的顶。
“主要是我也想去呢……”
“好啊,一同去。”
两人相视而笑,良久才安静下来。伯阳又为林涣添了杯茶。
“关于戎昭……”伯阳缓缓说道,“早前在家中,他与我大声争执,我也曾劝慰于他,何必贪恋……只是他心性执拗,始终不肯放弃。”
“阿涣,虽说这话有些冒昧。但是……”伯阳犹豫片刻,还是直言道,“你与戎昭,当真毫无一丝可能吗?”
林涣愣了片刻,垂眸淡淡一笑,“伯阳兄长,我与戎昭,自然是……毫无可能的。”
“好,那没关系,阿涣妹妹,既然无可能,便不必勉强自己去回应他。”伯阳拍了拍林涣的手背,“让那个倔小子自己去思量,我们给他些时间,他总能够走出来的。”
“其实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林涣低声道,“若可以……”
“可是并无如果,缘分使然,当然了,既是缘分,也是劫难。”伯阳摇摇头,“不必逃避,无论是他还是你,都要直面它。渡过去了,双方都会有长足的进步。我相信你们,都不是会胡来之人……”
“并非此事,伯阳兄长,大不了最后就是……可我并不想如此。”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但是阿涣,你要记得,戎昭是我的弟弟,但你也是我们家极为重要之人,是挚友,是战友,是重要的家人……就如之前行知所说,你是我的义妹,所以无论你与戎昭的关系最后会走到何种地步,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你和慧心的姐妹之情,以及小阿琪对你的敬爱。”伯阳笑着拍了拍林涣的肩膀,“阿涣安心。”
这时,窗外一缕微风悄然拂过,裹挟着层岩巨渊跨越千山万水而来的气息。风中弥漫着潮湿的矿物味道,还隐隐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悲叹,仿若无数冤魂在幽幽低吟。伯阳正悠然浅酌着茶水,不经意抬眸,望向远处层岩巨渊那隐在云雾里、影影绰绰的山峦轮廓,刹那间,一阵熟悉的刺痛直钻心底,神情瞬间黯然,好似被一只无形且冰冷的手,猛地拽入往昔那黑暗无边的深渊。
林涣原本正端起茶杯,欲浅抿一口,敏锐察觉到伯阳情绪的陡然变化,动作当即一顿,旋即关切地放下茶杯,目光紧紧锁住伯阳,轻声问道:“伯阳兄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适?”
伯阳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牢牢锁定远处山峦,沉默良久,才似鼓足全身勇气,缓缓开口:“阿涣,你可知,层岩巨渊,那是承载无数沉痛悲忆之地……绝非仅仅因为几年前那场漆黑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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