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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场后边的大楼里,全部是各品牌服装的折扣展区,很多人都赶在每年这个机会血拼一番。
天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挑选着自己的心头好,只有她两手空空如也,目光茫然。
其实情绪失落的时候,置身于热闹的人群里反而有种安全感,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开不开心,难不难过。
试衣镜前,她缓缓停下。
镜中的她一头白色丝质衬衫,下摆束进黑色高腰A字裙里,已不是从前那个仔裤T恤的青涩少女,除了那头蓬松的长卷发,一直没变。
某个人的手曾轻轻穿过她的发间,笑着说,像个洋娃娃。
就这样,在流逝的时光里彼此匆匆成长,有太多倒退而去的风景已来不及再同看。
深呼吸,天真转过身。
再抬手看表,她先是一怔,随即向门口快步走去。
T台秀已经快结束,刚才急忙奔出去没有跟那位叫Nelly的bianji解释,但至少现在要赶上和她还有KevinChun的见面。
咖啡室里已经坐了许多人,天真环视四周,发现Nelly还没到,她不由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因为背后渐渐靠近的笑语声而浑身僵硬——是陈勖。
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疾速走到靠墙的最后那一桌,背对着他们坐下。
她微微侧首,看见陈勖和那女人在另一个角落里坐下,离她尚有一段安全距离,她才暂时放下心来。
再抬起头,却对上一双锐利的黑眸,棕色金属边框的镜片下,那双眼睛清冷深邃,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小姐,这个位置有人了,我在等朋友。”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带着一丝傲慢。
而声音的主人,正是坐在天真对面的男人。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的容颜,穿着件黑色的V领Cashmere薄毛衣,样式简单,却干净优雅。
“对不起,”天真尴尬地开口,“可不可以让我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凭什么?”那男人淡淡地开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我不认识你。”
天真一愣,怔忡地看向他——这个男人,实在是冷漠得可以。
数秒之后,她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暗暗汗颜的举动,她伸手拿过他面前的笔记本和笔,翻开一页刷刷写下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推到他面前:“我叫段天真,其实我从刚才就注意你很久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和号码?”
这是她第一次公然追求一个陌生男人,还用了最狗血最恶俗的搭讪方式。
那人盯着她不说话。
天真头皮发麻地扫了一眼笔记本,然后顿悟道:“你是不是不会看中文?我忘了写一下我的英文名。”
虽然他黑发黑眼,典型的亚裔长相,但他可能是日韩人或BBC。
“段、天、真,”迷人的嗓音缓缓念出她的名字,黑眸里浮现一丝嘲讽,“天真,是个好名字。”
天真的笔顿时停住,愕然抬起头——他的发音虽然有些生硬,但中文绝对称得上流利。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感兴趣?”他悠然开口,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
天真才发现,他的左耳戴着一颗蓝钻耳钉,那是一种独特的蓝,数不清的光面折射出魅惑的蓝色,却又随着角度的改变,变换着异样的光芒。
“嗯,可以这么说。”她敛住心神,硬着头皮微笑。
“为什么?”修长的指敲击着桌面,天真发现了他无名指上那圈样式简单却设计别致的白金戒,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居然还选择了追求一个有妇之夫。
横竖都是一个死,她一咬牙,盯着他半晌,决定豁出去了。
“首先,你今天的穿衣风格让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天真指着他椅背上搭着的那件手工精致的灰色西装外套,“乔治五世时期灰色成为夏季社交主流,这种低调奢华的颜色在宗教角度而言让人联想到鸽子的圣洁,从盎格鲁-撒克逊一贯严谨简洁的穿衣风格来看,正宗的英式西装就应该只有深灰,海洋蓝,白色和天蓝色,再配上黑色毛衣,所谓一半优雅,一半不羁就是如此。”
“另外,你似乎是坐在这里看了很久的杂志,却没有去看秀,”天真望着他面前那本翻到最后几页的杂志,“也是我觉得你特别的原因之一,其实时装秀不过是造声势和增加曝光率的噱头而已,如今网络迅速,设计师谢幕不到一小时,网上就是铺天盖地的现场照片,那些仿冒者完全可以在正版生产订单完成之前就卖出大批以假乱真的仿制品,换句话说,时装秀也是一场集体自杀,而看秀的人,除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感之外,也是在看设计师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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