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钟杳学着沈裕的样子靠在车门上,他的目光落在沈裕的下巴,沈裕好像瘦了一些。
两个人上了车,钟杳没有把车开走,就停在医院的门口,沈裕坐在副驾驶,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自己生病了吗?”钟杳从车座边摸出个橘子,剥开皮,丝丝缕缕的橘香在狭小的车间里散开来,清新而微甜。
“知道。”沈裕把自己的半边身子靠在车门上,高大的身体佝偻了起来,钟杳几乎要以为他会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沈裕继续道:“我生病了,是不是就不帅了?”
钟杳差点被他气笑,半边身子探过去,伸手钳住沈裕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向自己,抬手塞了一瓣橘子进去。
沈裕下意识嚼了两口,酸的五官都皱起来了,人都打了个哆嗦:“这么酸?”
这一点酸涩的感觉在味蕾上炸开,顺着他的舌尖直冲脑门,脑子里的所有神经都被惊醒,纷纷开始工作。
“你买的,”钟杳说着,伸手去摸沈裕的眉眼:“你不告诉我,不是怕嫌弃你,沈裕,你是在自我厌恶。”
沈裕吞了口口水,没反驳。
“你觉得,你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钟杳继续道:“沈裕是个追求强大的人,他自尊心强,对成功有着极强的渴望……这样的沈裕,怎么能生病呢?”
沈裕沉默着,听着身边的爱人缓缓说出他内心的纠结和不安。
是啊,他是沈裕,他是一个那么那么那么骄傲的人。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笑容满面地去拥抱崭新的生活,她们都可以不被困住,为什么沈裕会被困住?
明明他在进游戏之前有过专业的训练,心理素质极高。明明他在游戏里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态,为什么在一切都将变好的时候生病啊?
沈裕,这次是你在拖后腿了。
他不去看心理医生,他上网去查找相关的症状。
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异常,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陪在钟杳的身边。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愿望。
“钟杳,我以为,我无坚不摧的……”
半晌,沈裕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似乎还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我不想……”
他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不想变成弱者,不想被人担心,不想生病。
“我知道,”钟杳握住他的手,车门紧闭,但是钟杳却带着沈裕直接回了家。
钟灵上学去了,橘子趴在窝里打瞌睡,谁也不知道钟杳带着沈裕回来了,他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三楼。
钟杳和沈裕背靠着床坐在地毯上,他把沈裕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沈裕,这不是你的错。”
“要算起来,还是我的错,”钟杳说:“如果我没有沉睡……”
沈裕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没有错。”
钟杳才没有错。他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管的,本来也不是钟杳造成的,反倒是他们这些人类因为钟杳的一念之间,重新获得了繁衍生息的机会。
钟杳没错。
“钟杳,”沈裕张开两只胳膊,把钟杳整个人搂进怀里,他说:“我查过资料,针对我这样的情况,除了吃药,还可以用认知行为疗法,比如,认知重构……”
“杳杳,我生病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身陷囹圄的人并没有放弃自救,他向着自己的爱人伸出了手,像信徒的祷告。
“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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