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爷不安分地在他怀里踢着腿,看着那血红的戒指不断在他脸色磨来磨去。不知道这东西的凶残还好,知道了只觉得脸色的汗毛都要随着那片冰凉立起来了。周君惜命想躲,他推开雍晋的手:“这东西你戴着我害怕,取了吧。”
雍晋笑得胸膛微颤,连带着震着周君的背脊。他眼见着雍晋的一双手垂了下来,搁在他腹部上。雍晋将食指的戒指取了下来,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竟然刚刚好,犹如定制。
周君似心跳都停了,他傻了痴了,直勾勾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人像开玩笑般将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哪怕花花公子如他,也从来没送过女人戒指,更不可能是套在无名指的那种。可这戒指又不是一般的戒指,杀伤力比枪都大。
枪打到了,还能拖一段救命时间。这毒入体了,可就死了。周君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却不是开心的。他觉得雍少将这玩笑开大了,过火了。这男人该是冷静自持的,不应该做出这像热恋中人,被冲昏了脑子的事情,这可就不够聪明了。可该与不该,从来都没有答案。
他回眸看雍晋,看这人的脸,这人的眼,像是把人的脸看穿了,就能得来答案一样。雍晋嘴唇特别好看,中间还有颗小唇珠,下唇较厚,色泽浅浅。这时候倒是像勾着他去吻一样,嘴角上翘。这人的眼睛颜色很深,是纯粹的黑,满是令人溺毙的柔软。
周少爷手不自觉地轻颤着,等回过神,他推开了雍晋,下了车。夜风灌进袍子里,周君往黑洞洞的楼道口跑。他什么也想不到了,像是逃离不该触碰的东西。逢场作戏,他总觉得自己只是戏中人,可身在局中,又怎么知道哪一天就引火烧身了。
他放弃了电梯,只迈开腿往楼道上跑。周君是少爷,体力却好极了。他几乎没有停留的往上走,一层又一层的灯亮了起来,直到奔到自己居住那层楼,他气喘吁吁抬眼一看,才知道自己犯了傻。那人乘着电梯上来了,正是悠闲叼着烟,在楼道灯下等着他。
周君僵在那处,隔着五步的距离,他听到雍晋说他不乖,说话不作数。周君将手背到身后,脱下手上的戒指。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心情,他只垂下眼,将戒指递了过去:“我不要。”雍晋却没有管他手上的戒指,只让他过去开门。
见周少爷满脸不甘愿,雍晋有些无耻笑道:“我替你开门也行。”他前几次来周君这个公寓,也是开门进的。周君不意外他有自己家的钥匙,只是看着雍晋都开门进去了,他作为主人没有立在门外傻等的道理。
雍晋像在自己家一样,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朝周君微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去换衣服了。周君哪有女式旗袍,他有的不过是女人的小物件罢了。见雍晋不肯收回戒指,他只好重新戴回手上。他走到柜子前,拉开第一层。
本只是意思意思地翻一下,却没想到里面原本有的东西都不见了。那些女人的小物件被洗掠一空,有新的东西添置进去。一件深红旗袍、薄丝袜、深红蕾丝吊带袜、口红、胭脂眉笔、香水等等一整套女士用品。
周君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再看旗袍吊带袜。都是男人,那潜在的占有欲心思,哪里还不懂。周君扬眉质问雍晋:“原来里面的东西呢?”雍晋靠在沙发上,好似回忆了一下,才无辜地笑道:“也许是小陈丢了吧。”
他听到这话,差点翻白眼。倒也没多话,粗暴地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将外套脱掉,他看了眼那些同色系的东西,再莫名其妙联想到雪梨陈。初见时那女人也是周身深红,浓烈张扬。说不定这都是因为雍晋的喜好,想到这里,心情有些恶劣,看里头的东西也不顺眼起来。
周君想着,也就说了:“为什么都是这个颜色,你喜欢这种颜色?”雍晋手臂靠在沙发上,食指微拂下唇。不是没看到周少爷脸上的不高兴,却还是看着周君道:“嗯,很喜欢。”
第25章
见周君神情阴晴不定,雍晋起身走来,他竟要替他脱衣换服。周君今天穿的是西装,肩头还被眼尖的雍晋捻出一根棕色长发。雍晋松手任由头发飘落,他拉开了周君的领结:“其实我上次确实只是偶遇。”周君不太明白他说什么,便听雍晋道:“不过偶遇的时间不在你遇袭后,而是你从那位姨太车上下来前。”
周君肩膀微微一颤,雍晋有些粗暴地拽下他的马甲,撕开他的衬衣。纽扣飞散,有颗击在了周君的下巴上,些许疼。他的上身赤裸了,笼在不算明亮的落地灯下。他看向雍晋,雍晋没看他。或者说只把目光在他胸膛处稍停,就往下走。雍晋的手拉开了他的皮带,裤链滑下,露出里面绸裤。像是才想起来似地,雍晋微叹:“差些把这给忘了。”
他的手钻进周君的裤袋,抽出了那叠成几叠的帕子。轻轻一抖,灰烬四散。在空气中摇晃着,一点点往下沉。那些脏污的黑落在了他和雍晋的鞋上,地旁。他们的鞋都是黑的,只有地毯是棕色的。周君的背脊被搂住了,雍晋用右手碰着他,从耳垂一直滑到肩膀,最后搂着他的腰。
西装裤失了腰带,没了拉链纽扣,就去了形抽了骨,松松垮垮地萎顿在地,沾了灰。雍晋蹲下身子,一点也不在意姿势上的示弱。他让他抬脚将裤子彻底脱下。周君嘴唇一点点抿了起来,倒也配合,眼见着雍晋要伸手拉开他的皮鞋带,他胡乱地蹬开了鞋,抽掉足袜。
如破釜沉舟似的,他将身上唯一的绸裤都脱下了。周君彻底地赤裸着,那是具男人的身体,柔韧修长,暗含劲力。雍晋的手从小腿摸了上来,他从柜子里拿出丝袜,让周君双手搭在他肩上,他替他穿。
手上的戒指,刚刚在车里雍晋就教过他用。这屋里没别的人,只有他们俩。周君身上出了层薄汗,关节处全是粉的。许是觉得站着姿势不方便,雍晋直接托着他的腰,将他压在旁边的矮柜上。周君眸里逐渐染上浓烈的情绪,那情绪让他配合抬腿,丝袜缓缓上拉。
吊带袜,旗袍都是合身的。雍晋替他系上最后一个盘扣,这才满意端详着周君,像看满意的作品,始终是愉悦的。周君的指尖很冷,戒指比他手的温度更低。他扶着雍晋的肩,偶尔指腹徘徊着雍晋温热的颈侧。
可雍晋却避也不避,专心地替他穿衣,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要害处徘徊。周君坐在矮柜上,他突然开口:“原来你是说真的,你真是个疯子。”雍晋拿下他抚摸在自己颈项的手,吻在那指尖上:“你要什么,直接和我要,能给你的,我会给。”
周君忽然笑了,笑得停不下来。他伸手搂住雍晋的腰,贴着这人的唇轻叹:“你觉得我要什么?”雍晋微往前凑,想要吻住他时,周君却偏开脸,就像之前雍晋对他做的一样。他想要,他不肯给。周君加重了揽在雍晋腰上的力道:“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只想你离我和周家远点,你愿意吗?”
他感受到此话一出,雍晋瞬间绷紧的身体。却没在意,只淡淡道:“雍晋,你究竟想做戏给谁看。”他是从来不相信,雍晋对他有什么心思。从那天他从雍公馆离开,他在周阎车上下来前,他就明白,雍晋接近他,从头到尾目的都不纯。
所以什么情根深种,他一点都不想配合去演。
雍晋好像被他的话伤了心,又或者说还在演给他看。他看见雍晋嘴唇微颤,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将话咬碎了,一点点往里咽。而雍晋的眼珠子里那沉甸甸的内容重得像把锁,牢牢卡在他心头。
他知道他被怀疑了,他捡了那堆灰,他识破了雍晋身上的东西。这些都不该是一位纨绔知道的,可他偏偏就是知道了。雍晋在怀疑什么,雍晋没说。他也是知道的,不过是怀疑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地下,是重庆还是延安。其实他什么都不是,可他不说。每个人都有秘密,谁也不会轻易剖开自己去展示给别人。
雍晋多好呀,他把枪给他,戒指给他,作出一副只要他想,分分钟把命都能给他的假相。还情深似海地吻着他的手指,说只要他想要,都能给他。天知道这是不是又一场骗局,他能在周阎面前装模作样,也能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哄得他一颗心以后,就极好用了。
与雍晋作对的周家,周家二公子是裤下臣。此后不管大哥要怎么同雍晋作对,他都是极好的一颗牵制周家的棋子。他说枪给他,天知道枪里有没子弹,他说戒指有毒,万一戒指里无毒呢。可万一他真拿这两样来威胁雍晋,怕是真正小命没的是他。周君是情场浪子,当然知道男人嘴里的鬼话能上天入地,也能哄得女人团团转。
一向是他去哄别人,自己就是那种人,哪里就这么容易被雍晋打动了。可偏偏就是动了心,不争气极了。一次又一次,在戒指套进手里时,几乎都猪油蒙了心。周君皱眉,脸上讽色未退。他一把将雍晋推开,手上戒指丢在了雍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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