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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太太本来是半闭着眼睛,听到黄娟这打算倒把眼睁开了,这要能赚钱汪太太倒十分欢喜,特别是这钱要能全留给自己儿子那就更好了,可这生意场上素有风险,到时要是亏了怎么办?
汪太太在那沉吟,黄娟见婆婆久久不语,眉也皱起,终究是等不得汪太太先开口就道:“婆婆,媳妇晓得做生意总是有亏有赚的,但这家里的情形婆婆想必比媳妇更清楚,小姑眼看要出嫁,嫁妆里总也要有几样能镇得住的首饰。二叔也将定亲,这哪一项都要银子。与其等事到眼前四处去寻,倒不如未雨绸缪先准备起来。再说家里在城里还有两间铺面,这每年租出去也不过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出息倒不如家里的田地。媳妇看帐时,还见这两间铺子的租金年年都不见现钱,全都抵成家里在那铺子里拿的东西。照媳妇瞧来,倒不如……”
黄娟正在汩汩而谈,鲁婆子已在旁边咳嗽一声,这声咳嗽引起汪太太的注意,她这才对黄娟道:“你的主意是好,可要从长算来,你先回去吧,等我想想再让人来寻你。”黄娟应是告退,心里不由泛起疑惑,东家把铺子收回也是常见的,为何汪太太的反应却有些不对劲?难道说这铺子每年的租金里头有什么蹊跷?
鲁婆子等黄娟一出去就把门帘拉下,走到汪太太床边对着汪太太耳朵道:“太太,这两间铺子要真的收回来,这可是一件大事。”汪太太的唇抿着,鲁婆子知道她也在想辙,声音压的更低,凑在汪太太耳边:“太太这两间铺子虽明说都是租出去了,可五年前就已经……”
汪太太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五年前那两家生意做不下去,我们就把铺子收回来了,现在铺里管事的就是你小叔子,可是他做生意又不行,你想想,一年除了租金,结余也不过就是三百来两,这五年到现在我也才攒了不到两千两,想买注田地都不敢买。要是真能多赚些银子。”
鲁婆子一听这话可就慌了神,自己一大家子可全靠着这两间铺子过活,这几年明得暗扣,也攒下了千把银子,还等着再做几年,想个法子把这两间铺子都拿过来,到时再求了恩典全家出去,也能做富家翁过活。
不然自己使劲帮着汪太太算计做什么?鲁婆子眉头一皱就道:“太太,您说的是,这做生意哪是这么好做的?您想想,小的那小叔子做生意也很久了,到现在除掉所有一年也不过就是能得三百余两。更何况大奶奶一个闺中女子,到时不亏本就好了,哪能再多赚银子。”
这话说的汪太太点头:“你说的是,她再能干,也不过一闺中女子,只是她这话我要怎么回了才好?”鲁婆子见劝下汪太太,急忙就道:“这还不简单,到时太太您只要说怕做生意有风险,再说家里又不是穷得没饭吃,一年总也有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进项,俭省着花挤出银子不就成了?若大奶奶有难色,自可以说大奶奶持家无道,这样多的银子一年都省不出几两银子来。”
说到后面,鲁婆子已经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汪太太还当她是为自己开心,点头道:“你说的是,到时没银子,是她不会管家,横竖我只要催着她拿银子办事就行,至于这银子从哪来,又关我什么事?”鲁婆子急忙拍了一记马屁:“太太英明,就是该这样做。”
汪太太主仆在那商量好了,就等下回黄娟再问就拿这话堵她。谁知黄娟虽日日来,却不再问这事,这倒让汪太太奇怪。见状鲁婆子安慰汪太太,只怕是黄娟回去后自己想了,觉得做生意是个艰难的事,自然就自己把这主意打消了。
汪太太得了这回答,也就心平气和,却也还嘱咐鲁婆子看好黄娟的动静,看她有没有让人去城里那两间铺子里面去打听,再告诉掌柜的,可不能露出半点风说这铺子实际早已是汪太太的人在经营。
这关系到鲁婆子的身家,鲁婆子自然连连答应,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做这件事。只是黄娟一切如常,每日理家问候汪太太,闲来时候也不出门,只和月兰说说话,逗弄下成业,看着雨萱学着做针线。
鲁婆子回报给汪太太,这让汪太太放心,毕竟是后院妇人,想到哪出是哪出,定是自己回去想想觉得这做生意是很麻烦的事,自己惭愧不肯再说。这件事不被汪太太放在心上,她就开始发愁起黄娟对雨萱姐弟了,原本汪太太打的主意是黄娟对雨萱姐弟不好,她也当做没看见,甚至暗地里推波助澜,等黄娟忍不住下了死手那时自己再出来,以黄娟不慈不孝的名义把她给休了。
可是现在黄娟对待雨萱姐弟虽不算多亲热,但也事事尽心,并不见她冷言冷语。难道就这样坐着等?况且买来的小丫鬟已经分派到各人身边服侍,贞儿虽被送到雨萱他们身边服侍,毕竟才十三,要用也要再等个两三年。
这两三年汪太太怎么等的?鲁婆子晓得自己太太等不得,只有更瞪大眼睛,想寻出黄娟不是来。可现在已经比不得原先,家里的丫鬟添了新面孔,老面孔自然就要交由各家父母领回去,这些新人还不知道脾性,怎能安排那些盯人的活?
外头的人虽然个个照旧,但这内宅的事他们也管不了,这让汪太太有些后悔,当初就算要换丫鬟,也该自己挑,更该把这些丫鬟的身契全捏在自己手上才是,而不是像现在,那些身契全在黄娟手里,丫鬟自然是听她的。
汪太太既心里不顺,自然又多请了几次医生,又开了几幅药,忙的丫鬟们连抽空偷懒的时候都没有,厨房里日夜都熬着药。汪枝见继母这次病的时候更长一些,既然请医不太效验,难免要和黄娟商量,要不要去外面寺庙拜神,再去施舍粮米做好事,好为继母祈福。
黄娟听了汪枝这话,笑一笑道:“这主意是好,可是银子从哪来?”汪枝呃了声才道:“七月不是刚收了租子?算来帐上还是有银子的。”黄娟把账本拿出来:“是该有银子的,但是,一来我把医馆那的银子结清了,二来又放到那二十两银子,这算是预先放着让家人吃药看医的。三来,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上下总要做新衣衫,还要备年礼,算来过个年总要三百两银子,还有平日的家用。大爷你算算,还有银子为婆婆的病施粮米吗?”
一算起账汪枝就头疼,用手扶下额头:“这,母亲的病总不能不管吧?”黄娟把帐本一合:“是要管,不过先要把家里的内贼寻出来。”内贼?汪枝的眉皱紧,黄娟淡淡地道:“大爷你只晓得城里两间铺子都租出去了,不晓得管事的谁吧?”
☆、商议
汪枝的眉皱的更紧:“这是租那家的事,只要每年都不缺租子,这些管它做甚?”黄娟勾唇一笑:“人人都像大爷似的,从不操心这日子可怎么过?”汪枝愣一下也就自嘲一笑:“你说的是,这些我确实从来都不操心,可我真要操心,也不晓得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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