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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翩翩的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身体微侧而坐,手中持杯,这样随意的姿态虽不合风范,但由他作来却丝毫不显失礼,反倒有种别样的洒脱。
应翩翩感慨道:“我刚才想了想,自你我相识之后,较为隆重的宴请大约参加了四场,好像每一场我都在当着你的面砸场子。”
他冲着池簌笑了笑:“今天你坐我身边,也被我给带累了。你看,现在都没人敢上来敬酒。”
可能,反派阵营的宿命,就是殴打主角吧。
池簌诚实地说:“那是因为我想单独和你说一说话,就把他们盯走了。刚才傅寒青和你说话的时候,还有人想过来帮你解围,我会轻功,这才抢了先。”
应翩翩一怔,不由大笑。
池簌微笑,慢慢地说:“我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可这些美食、热闹、笑声却从不属于我。如今回来,他们给了,其实我也不想要了。所以我有时候也会想,大概这就是命吧。”
“有的人生来便不能获得全部光明,世界一半阴暗,一半绚烂。面朝光明,身后便是无边荒寂,如影随形,想从繁花中走来,路的尽头又是不堪的真实。哪一种更好?谁也说不上来,可是停了脚步,此生也就结束了,人活着,本来就是这样一天天地熬。”
应翩翩修长的手指抵着额头,自哂而笑:“你说的很对。所以走上了哪条路,都只能一横心走到底,不可反悔,不可回头。”
“阿玦,人生无常,每一刻都难以预知,你觉得自己身处黑暗之中,可或许下一刻,就已经闯入了别人的花丛。”
池簌望着应翩翩,目光柔和,隐带怜惜:“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冒昧听到了一些,我不知道傅寒青说的是什么梦,你又为什么会觉得那些梦会成为现实,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断,他说那话,你别放在心上。”
“只是……不管你如何选择都好,但请珍重自己。”
应翩翩长叹一声,轻笑道:“一蹷反为魑魅笑,未死还余忧世梦。有生堪类霜前草①……喝酒吧,池教主。”
第69章白虹时切玉
此时,气氛已经缓和过来,席上众人谈笑纷纷,觥筹交错,一派热闹。
方才有不少人对应翩翩这一席敬而远之,其实并不是因为应翩翩,而是对池簌这种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士有些本能的畏惧。
但悄悄观察了一会,池簌却是举止文雅,相貌俊美,与应翩翩轻言笑语之间,看不出来半分方才对付傅寒青时的狠戾,逐渐的,也就有人走上来,向着他们这一席敬酒寒暄,倒是也相谈甚欢。
安国公夫人远远看着这一幕,却是十分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是不谈方才的过节,她看见池簌这张脸,便极易想起那个已经死了多年的贱人,也感觉心里泛堵。
安国公夫人抬手将自己的一个在安国公府当差的远房侄子叫了过来,低声吩咐几句。
安国公见状,悄声说道:“你看清楚形势,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别再平添风波!”
他说了这一句,语气稍微有些重了,随即便见安国公夫人回眸瞪着他,立刻变怂,陪着笑说:“我是担心你……应玦确实不好对付,七合教那位最近在陛下面前也是炙手可热,硬碰硬,是咱们吃亏。”
人就是这么现实,如果安国公府和应定斌一样权势滔天,又或者应翩翩软弱可欺,那么今天在这场宴会上,根本就不用他们自己做什么,自然会有想要讨好的幸进之辈出面替安国公出这口恶气。
但如今,却没有人会选择这样做。
安国公夫人道:“你放心,我既不陷害他,也不打骂他,只是让人堂堂正正地前去挑战较艺罢了。不然他今日羞辱了我们还好端端地离去,以后谁都能把你的面子放在地上踩,总要做个姿态出来!”
她那名远房侄子名叫傅遵,自幼经擅武艺,得了安国公夫人的吩咐,便点了点头。
等到酒过三巡,他起身笑道:“今日姑父寿辰,小侄别无所长,就为诸位表演一套剑法,来为姑父贺寿吧!”
他随着琴曲舞动长剑,果然精妙绝伦,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一曲舞毕,一位姓王的都尉笑道:“傅公子真是使得一手好剑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套剑法,是云山派的迴风剑吧?”
傅遵道:“王都尉见识广博,正是。”
他说着,便朝向应翩翩看去,扬声说道:“应大人,我听闻你幼时身体不佳,应厂公特意请来了几位武师教你习武。其中一位,正是云山派的庄浮大侠,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有幸请您对我这一套剑法指点一二?”
应翩翩依旧是那个没正形的坐姿,连身子都没欠上一欠,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对我的师承倒是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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