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日短,不过将将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已是暮色四合。
仍是在勤政殿,只不过此时殿内已摆上食案,宫人进进出出,珍馐美馔被一一摆放,廊下的灯笼也已被红色风灯替换,不知不觉间年味已充斥天地间。
皇帝仍是自西殿门入,内侍官一声“圣上驾到”将四散在勤政殿前院落的官员们都召唤至殿中,君臣之间互贺新春之后便各自归席,觥筹交错之间尽显亲疏远近。
大朝会时不见范颐身影,此时倒是伴在君侧。一身道袍衬得人愈清癯,与其仙风道骨的气质倒是颇为相称,只是其在高台之上朝众人望去时,半阖的眼眸瞧不见瞳仁,有种如看蝼蚁一般的睥睨之感,让人望之不免心中惴惴。
李元恒身居高位,自有不少人前来敬酒,只不过他并不打算在今夜饮酒。每逢有人上前,杨恕便以靖安侯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不过几个来回,众人便渐渐歇了心思。李元恒自范颐出现就暗中观察,彼时他救他一回,他也回报过。自那之后,两人便不再有任何来往,他也只是知道,范颐愈深受皇帝信重,不仅道馆处派了侍卫把守,来往皇帝寝殿与道馆之间也不再孤身一人,身后侍奉的宫女内侍能与后妃一比。有不少朝臣似是回过了味,想趁着皇帝尚在,讨好皇帝身边人,或能为自家谋些好处。只不过范颐看似是个仙人模样,实则心胸并不宽广,往日被打之仇无处可报,也不愿放下身段亲口查问,除却为皇帝炼丹问道,人前他无欲无求,是以每逢宫外有人递了消息进来,一概不理,不知不觉间倒加重了皇帝信重之心。自此之后,范颐愈深居简出,除却皇帝寝宫紫宸殿与道馆,并不见他私会外臣,也甚少出宫。渐渐地,竟真有种世外高人之感。
只是今日这世外高人却如入了凡尘般眼中尽是对物欲的贪婪,好似这在场的众生都是他治下之民,生杀予夺皆由他一人掌控。李元恒剑眉蹙起,再瞧皇帝,早已放下酒盏,靠在龙椅椅背,也是半阖着眼,看着众臣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李元恒正好在龙案下的座,龙案高高在上,正好遮挡了皇帝视线。他悄悄起身,与杨恕退出殿外,寻一无人处,与杨恕耳语几句,便躲在暗处不再言语。杨恕得了令,遮掩身形,几个来回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再瞧勤政殿中,不知是今夜的酒太过醇美,还是今夜的月太过撩人,渐渐有人支撑不住,趴在食案中昏睡起来。两刻钟之后,殿中还清醒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又等了片刻,本该君臣同乐,热闹庆春的勤政殿偃旗息鼓,朝臣们横七竖八在殿中睡得到处都是。皇帝一个眼神,从其身后涌出几十个内侍,有收拾食案,将酒食撤下的,有将官员们从地上扶起,让其趴伏在食案之上的,一时之间,殿中忙忙碌碌。
又是一刻钟过去,殿中已是井然有序,只是最上的座位少了一人。内侍上前告知,皇帝与范颐对视一眼,范颐躬身行礼,答道:“圣上放心,酒中之毒无色无味,靖安侯必定现不了,且这毒的解药只有贫道有,今日祭天之后,若不服食解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也只有个死字,若是如此,也是天意所在,圣上不必忧心。”
皇帝颔,范颐得了令,旋即走下台去。祭坛早已摆上,只等他上祭苍天,下告苍生,以求上天赐下怜悯,渡皇帝成仙。
祭坛之上,范颐如疯魔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眼白翻天,手舞足蹈如中了邪祟,煞有其事中透着一股诡异。恰在此时,殿外乌云遮日,天地间仿若陷入混沌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半炷香过去,祭坛之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燃烧殆尽的符箓化成尘埃缓缓自空中落下,与大地混为一色,分不清到底是虔诚化作的香灰还是存世千万年的尘土。
皇帝一直坐在龙椅之上,祭礼结束,不知是何缘故,其双目也随着最后一粒尘埃落幕。范颐见状,悄悄遣了宫人,将皇帝自西殿门挪至英武殿。他也如释重负,今夜终于不用守着皇帝,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谁知刚出殿门,就被一人掳至勤政殿殿后的一处角落。范颐甫一落入敌手,心中大惊,今夜除了勤政殿中还昏睡的官员,到处都是内侍与宫女,且听皇帝言语间透露,还有暗卫在暗处保护皇帝安全,怎会还有贼人闯入。一阵风掠过,那人放开他,低低的声音传来:“说,朝臣为何昏睡?”
范颐听着声音有些熟稔,抬头趁着月色瞧清了那人,原是靖安侯李元恒。他心中安定下来,只要不是真的贼人,至少性命暂且无忧。他一边看着李元恒面色如常,一面道:“只是有些伤元气的迷药,日后喝些补气养身的汤药即可恢复如初。”
李元恒英眉微蹙,“为何要下迷药?”
范颐轻咳一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圣上这些时日被温泉水滋养,颇觉神清气爽,还说被上天召唤,催促我助他成仙,我以各种借口推脱了些时日,圣上越来越不耐烦,我便只好称年三十这夜正是新旧交替之时,若有凡人元神相助,定能得道成仙,只是这成仙甚是麻烦,除去此番祭天,仍需闭关七七四十九天方可见天道,攀援而上,直达九霄。届时即便成不了位列仙班的神仙,寿数也可大大增长,非一般人可比。”范颐见他眼神似刀,像要将他剖开一般,打了个激灵,又接着道:“这都是骗人的鬼把戏,哪有什么成仙的路数,只是我也是近来才参透,唯有清心寡欲,强身健体才是长寿之法,可圣上并不肯听,我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当这个得道的道士。不瞒靖安侯,皇帝之前声色犬马不加节制已是坏了根基,又服食了好些丹药,更是雪上加霜,我怕圣上察觉,还日日拿上好的药材养着,这才多挨了这么些时日,若如不然,恐怕来行宫的这些日子,温泉水看似滋养,实则加血脉流通,本需节制些,可圣上九五之尊,我哪敢多嘴,这些日子除却打坐问道,一有空闲就去泡汤,亏空加剧,已是强弩之末。祭天之后,圣上会闭关,至于各位朝臣,就交给靖安侯了。闭关之时,圣上暗卫会护在英武殿四周,郑阜郑大人那边的暗卫也会暂时调来护卫,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若无意外,英武殿只会传来皇帝殡天的消息,那时就看靖安侯如何做了。”
李元恒静静听着范颐将其中来龙去脉一一道来,他有些惊诧,一个半路出家的道士,仗着有几分医术就可左右人的死期,明明在太医院时不显山露水,此时倒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他说的话听着荒诞,但其眼神却似在告诉眼前人,他说的一字一句皆是真言,似迫切恳求他务必相信。他退后一步,月光洒在他身上,反倒将他衬得如仙人一般,“范颐,我且信你一回,可若你骗了我,想必后果你也知晓。”
范颐心中咯噔一下,祭天是胡扯,他存的私心也不难猜,可他不能宣之于口,靖安侯李元恒是唯一对他有些恩情的人,所以他早就知道他没喝那酒,即使喝了也无妨,他早将毒酒换了,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他只道:“自然。”
李元恒转身离开此处,只余范颐一人望着月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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