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住的宿舍公寓是隶属于公司名下的房产,临近过年,公司陆续地开始休年假,这里也马上就要关闭;他拿钥匙开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正听见钟悦大剌剌躺在他床上打电话,旁边李知行快贴在话筒上,俩人维持着这么一个诡异的姿势一人朝他望了一眼,钟悦这才对着那边不太情愿地说:“姐,我不去。”
钟悦在STAR里年纪算大的,但在家却是名副其实的老幺,上头还有个从小就处处比他强的姐姐。
季恕他们和钟悦朝夕相处,知道他姐姐一直不愿意他进娱乐圈,就连当初选秀都是背着全家偷偷报的名,后来出了道,这种长久的争执才减轻了些;现在他姐姐又不知从哪儿听说了RED的事情,打电话来,非要钟悦回家老老实实去当公司二把手,钟悦不愿意,两人已经为此吵了好几架,谁也不肯让着谁。
小钟同学在队里队外都蠢兮兮,但逢着这种人生大事,总是很有自己的坚持:“姐,你别念叨我了,我没那本事,也管不了公司,再说了,人家团出道关我什么事呀,我合同没到期,生是STAR的人,死是STAR的鬼!”
这话说的,好像前些天担心以后会被新团排挤到喝西北风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宿舍里安静,钟禧被电流染得失真的声音很轻易传到季恕耳畔:“我也没让你现在回来就立刻接手,只是先在公司里学习,你那合同不是还有两年多么,等到结束了,刚好直接退圈,这不是正好?”
钟悦忍了又忍,最后喊道:“我跟你说不通!”
然后把电话一挂,整个脑袋扎在季恕枕头上,李知行在旁边呼噜他头毛,同时和季恕各自神情微妙地对视了一眼,才说:“你姐也是好心——”
钟悦猛地抬起头盯着他瞧,是以李知行这话没说下去,强行拐了个弯:“我上厕所去……队长,你和他说!”
季恕还站在门口,看钟悦已经把被子给蒙上了,才慢慢地走过来,坐在床边问:“你刚才怎么不让星星说完,你姐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
钟悦闷在被子里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传出来:“就算为了我好,也不能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儿,我就喜欢唱歌跳舞,别的什么都不想干。”
“哥,”他从被窝里翻腾出来,想一出是一出的,“我不想回家过年了,你把我带回你家吧,我刚好去和叔叔阿姨叙叙旧。”
“……叙你个头,”季恕道,“我爸我妈说不乐意和有家不回的小孩聊天。”
“哦。”
钟悦又不吭声了,趴在床上装死,李知行上完厕所出来,见他还是蔫哒哒的,于是举着手机故意说:“钟儿,你猜我刚刷到什么了?你偶像发新歌了!”
这招有效,钟悦扒拉出手机搜着看;谢今朝果然发新歌了,是为一个新上线的手游献唱了主题曲,和一个名字眼生的新词作奚筠搭档,评论与收藏都涨得很快,但季恕眼尖,还是看到评论里一闪而过的一句:[谢今朝是不是好久没出自己的歌了,这次也请了别人作词哎。]
这话其实很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在,因为谢今朝已经包揽了这首歌的作曲和编曲,但大约大众都更乐意看诸如江郎才尽与伤仲永的故事,这评论下很快就有人附和:
[是哦,谢今朝这些年其实很少出完全是自己写的歌了,当初他十几岁上综艺那段即兴演唱可是惊艳了我的青春时期,不过,可能也是当名人当得够久了,想给其他人机会吧。像这个奚筠,我就从来没听说过,有新面孔也蛮好的。]
季恕突然想起谢今朝家里的废纸团,脸色难看了一瞬,那边钟悦已经满血复活,开始播放谢今朝的新歌了;浅淡的歌声里,他坐在桌前,攥着手机半晌,一句话打下又删去,最后给谢今朝发道:[新歌很好听。]
这还是他和谢今朝加上好友之后的第一次聊天,他摸摸索索,又发了张从钟悦他们那儿搜来的表情包,却没料到电话那边的谢今朝正和齐胤一起吃饭,手机亮了一瞬的功夫,金牌经纪人齐先生已经准确锁定当事人:“季恕……你们俩还加好友了?!”
谢老师又在吃他那道吃不腻的清炒虾仁,配一个卤香大鸡腿,闻声,他点点头,用一种“你在大惊小怪什么”的眼神说:“嗯。”
“你…我…不是……这个……”齐胤语言功能下线,他痛定思痛,最后说,“谢今朝,你老实交代,你们俩到底藏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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