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本来是在朝里忙荆州刺史举兵南下的事儿,忽然想起僖宁那个刁妇性子不稳定,怕她发起疯来伤了自己心尖儿上的小宝儿,便急匆匆的来了,这倒好,那刁妇满嘴胡扯,自家小金枝还笑着点头,简直是……
他紧握弓箭那一刻,满脑子都是西唐公主那些荒唐事儿,他们甄家本来就有广纳面首的虐根,自家这个小金枝又是个薄情的,也多亏自己有些军功、谋算,要不这小东西怕是早就收了那破侍卫和疯世子了!指不定也效仿玄宗时的安宁公主那般,专门找些刚猛的秃.驴和尚办事儿!
本来对女人那便是逢场作戏,如今终于为了一个女子收了顽劣的性子,甚至他都把命直接塞到她掌心,这倒好,直接成了床上有两把子力气的废柴了!想到此,心里那火儿就蹭蹭的冒,那孔雀石的腰扣“咔擦”一声,上面的珠子四溅在青石路上。
一向刁钻的僖宁,却被惊的一抖,撩起拍子哆里哆嗦的要拉着甄明玉逃走。
甄明玉知道自家那纨绔,是个按压不住的荒唐性子,若是不及时带走,怕是下一秒就能割了僖宁那多话的舌头,便深吸了一口气,弯身捡地上的珠子,“她自幼娇生惯养,讲话自然是口无遮拦,再说在吐蕃那等偏僻寒凉的地方,若是本宫去,也会被逼的一肚子牢骚。驸马是西唐的名臣良将,这把子怒气,还请驸马不要发作在我等女流之辈身上。”
听到他这些话,周大将军的眼底就差冒出火星子了,这等弯腰捡珠的苦肉计可是故意唱给他看,让他的心疼的?!他沉着脸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一路东走,穿过一个南北的穿堂,作势要将她扔在后院的铁板玉床上。
“驸马,本宫的手腕子疼。”甄明玉被他攥的紧紧的,便抬手拍了他的手掌一记。他静静的受了,看她停下后,周大将军却是松了松手,随后将她抱了起来。
甄明玉本以为是要到哪间厅房受折腾,却不想竟被自家驸马一下抱在马上,一路顺着花草绿荫奔去了母妃的陵寝。
陵寝已被修葺好,前面是黼黻的青松,在陵寝的御道旁还有清清的溪水,周璟下马朝着那陵寝一鞠,随后伸手指着马上的三公主,冷沉道:“公主是甄家的血脉,又是个能言善辩的,臣虽说善领兵,可是却治不住公主的心性。公主委身与臣,说起来也算了了彼此间的亏欠,如今在岳母跟前,还望公主给个准话儿,到底是一生爱惜微臣还是和离?!”
甄明玉看着周璟纳黑沉的脸,自然知道自家驸马是为了那句剪短宝器,另择新驸马的事勃然大怒,不过看着他那双修长的手,一时间脑中就浮现出桃花玉面的世子妃满脸带笑的将女儿家的荷包按在他掌心……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想到此,甄明玉便抬眼望着母妃陵寝上的幽幽小草,淡淡道:“你我本是政治姻亲,原本也是皮面上的情分,驸马对本宫情深意重,每月的俸禄和田租全都送到本宫手里,本宫理应知情识趣。驸马当时深陷河北,本宫亦是想随驸马去了的……就连鸩.酒都是斟得满满的……”
陵寝上的宝珠熠熠生辉,两旁清冽的溪水也叮咚作响,听到那句生死相随的话,周大将军心里顿时间就敞亮了许多,想着终归小心肝儿心里是有自己的。
谁料那不要命的小混蛋竟胆大妄为起来,敛着一双细眉,幽幽道:“本宫想着,日后能得驸马一封休书,到时身居庙宇枯禅,日日为驸马念经祈福百遍,保佑驸马能多子多孙,流芳百世……”
这俯首低眉的小模样却恨的周大将军牙根子痒痒,恨不得磨的尖尖利利的,一口吃了这薄情的小混蛋,他一把勒过马缰绳,捏住甄明玉的下巴,“你要休书?你要到庙里当姑子祈求我多子多孙?!”
甄明玉下巴被捏着,身子快要从马上跌下来,便抬手紧紧抓着他的小臂,娇娇软软道:“本宫虽说贵为西唐公主,可私下觉得是生不逢时的,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也能做些随心的事儿,而不是被自己父亲当成棋子推来推去……本宫嫁给驸马后,才知道人世的温暖,可是本宫是个性情顽固的,动不动就冲撞驸马,所以盼着能削了这一身的爵位,日日为驸马祈福消灾……”
“再者,驸马是风流俊雅的男子,世上的千金贵胄总是盼着能得驸马的垂青,可是这驸马爵位却总是束手束脚,本宫既是体恤驸马就该舍去这些束缚,让驸马大展手脚,得意尽欢一回。”
周璟听完这些话,觉得心口像是被谁狠狠戳了一刀,他一把松开三公主的下巴,冷冷的拂开了她的小手,“是了,公主心思霁月,又追的一手好自由!好,如今本将愿你心愿,你不是想削了爵位,好,你就切切实实的做韩冷春,好好的在本将身下伺候莺叫,让本将也能大展手脚,得意尽欢一回!”
甄明玉听到这些话被曲解后,又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只觉得周大将军真若是跟自己计较起来,自家那小破脑子简直不够用了,得了,在自家母妃的陵墓前,被自己的夫婿收拾成了妾室,还当着母妃的面儿说出了那等床第之间的羞话,简直……
周璟也是被三公主气出了玩世不恭的性子,当下便要揪下那削了爵位的妾室,按在一旁的石碑上要得意尽欢一回。这可是母妃的领情,甄明玉当下便羞红了脸,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子,一双莹润的眸儿终是俯首称臣了一回,娇滴滴道:“是本宫口不择言,身为西唐公主,本就该为西唐消灾,说出那等子荒唐不负责任的言语,的确是本宫失言……大约是天儿太热,烧的脑子有些发昏。”
周璟却是冷沉着脸,一双眸子看着远处,低沉道:“不是公主发昏,而是公主一直以来的念想,本将如今也是该顺着公主一回,让公主好好的享受一番顺爽的自由!”
“驸马……你莫要拉本宫……本宫不去!”
西唐三公主,曾做过西唐女帝的甄明玉,如今正自由洒脱的抱着沈贵妃陵寝旁的一根汉白玉柱子,录册礼官抬了抬手中的毛笔: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史料,活了这些年月,见了这些典录,头回见这等精彩纷呈的公主驸马大戏……
正蘸足了墨,还未挥笔就见周大将军一柄匕首横斜飞过来,那毛笔就断作了两节儿,冷着脸道:“记这作甚!直接记和离便是了!”
录册礼官颤抖抖的弯腰捡断成两截儿的毛笔,刚才便是再生气都没舍得说出跟三公主和离的话,人家公主如今都俯首称臣了,自然更不会和离了……这是不舍得在心尖儿身上撒气,自己成了炮灰了。
正要给周将军赔礼,就见彭季同沉着脸大步走过来,凑在周璟耳边低低道:“将军,僖宁公主那小泼……咳咳……今个儿下午尿血昏厥过去了。”
周璟一皱眉,正迷茫,彭季同老脸一红,凑过去小声道:“太医说,先前在行房事时用银拄子和毒虫助兴……时日长了内热,败血入了膀胱。”
虽说这事儿出的刁钻,可是想想僖宁那刁钻泼辣的妖性子,一时间也觉得没什么不妥……甄明玉听了却为僖宁满脸臊得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只是让太医开了个凉血去伤的方子。
周璟那边儿故意差人到洺州放风儿,这躁动的消息传出去,看看苏松的态度,便能猜出苏松来西唐的真正意图。如今僖宁这尿血之症倒也是及时,一个小女儿家身在吐蕃,身下又出了此等事儿,定是被吐蕃赞普欺负的,被欺负反抗,误伤了他的宝器,也没什么不合理,若是想碎尸万段了,他周璟也可以出手相助,先割了那个挑唆是非的长舌。
不过,自打去沈贵妃陵寝之后,周大将军却是疏冷了不少,还遵上了不可留宿公主府的律法,一连七日未踏进公主府一步。
什么庙里出家祈福,分明是不爱的说辞,他周璟虽说不是貌比潘安,可是这张脸拿出去,也是能掷果盈半只车的,再加上西唐第一纨绔的名头,随便去个酒肆,那最顶尖儿的花娘都是笑嘻嘻的蹭过来。
恰好叶正清来汾王府,说起潘家酒楼那娇滴滴的小女儿,周璟也是上了那纨绔性情,直接就应下了。
酒肆里暖玉声响,柔腻缠绵的乐器绵绵不断,潘氏的小女儿画着清丽的桃花妆,一双嫩葱儿一般的小手,温软娇腻的给他斟酒,一双妖媚的眼睛不住的描着周璟的脐下……周璟端起酒猛地灌了一口,潘氏小姐刚朝着他的胸膛伸手,就被他一手绑在了酒肆的廊柱上,“怎端的没个脸面,有妇之夫也能随意摩挲?!可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天下竟专门养些爱纳面首的混蛋!”
酒肆里的人惊诧的看着周璟,叶正清也皱眉望了望窗户,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以前这可是从不忌口的主儿,再者人家一个处子,哪来的纳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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