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衣物,本王已命人悄悄备上,到时候再以众人功德的名头发放下去。”
“王爷大义,贫僧这就派人去京中各家化缘。”
慧法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要离开。
寒风中,元翼的脸像凝了一层霜,清寒一片。他一身的墨衣,身后是青绿的竹林。青竹顶梢被风吹得乱舞,而他却屹立如松,稳如磐石。
“大师,留步,本王还有一事相问。”
“元施主有事尽管问,贫僧知无不言。”
“大师在寺中多年,可曾与韩家人打过交道?”
慧法大师讶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韩家人。韩家在京中算不上什么大户,早些年还有些名气,近些年大不如前。加上南北韩家并不齐心,旁人颇多诟病。
“韩家在前朝时是大族,声望并不十分显赫。后来其中一位庶子冒头,分府另立,风头超过所有的嫡系。渐渐向他靠拢的族人越来越多,导致韩氏分家,分为南韩北韩。南韩嫡支,多年前已逐渐衰落。北韩在前朝末年最为鼎盛,随着那位庶出老太爷离世,风光不再。贫僧曾与那位老太爷有过数面之缘,那位施主精于世故,善窥人心。对于位高者,言语间颇多阿谀奉承之词。”
“那大师可曾听说过,北朝的那位庶子是怎么冒的头,是走的哪位贵人的路子?”
“贫僧那时年少,又自小长在寺中,倒没听说他攀附上什么贵人。但他那样的人,左右逢源,必是处处讨好。凡居高位者,皆爱听信侫言,他能冒头,并不奇怪。而且他与宫中往来采卖的太监们混得极熟,得了不少方便。”
“太监?”
元翼皱眉,前朝末年宫内宦官当道,被国师灭了国其实也不冤。他垂眸静立,把唐昀和慧法大师的话融在一起,反复揣摩着。
慧远大师亦不再问,神色淡然地扬了一下手中的拂尘。
半晌,元翼的眉头慢慢松开,心里豁然开朗。只觉得从前的重重迷雾,都被他一一拔开,答案呼之欲出。
“大师,可还记得前朝有位木公公?据野史记载,这位木公公手眼通天,前朝三代帝王都是十倚重他。”至于他为何说野史,那是因为,前朝被国师覆灭,连正史都被烧得精光。
“木公公?”慧法大师收好拂尘,下意识地念着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木公公在宫里只手遮天,父皇为保祖宗基业,下死诏命对方殉葬。
只是没想到,父皇殚精竭虑,费尽心力,最后他们金氏江山还是被夺走,子孙被屠得干干净净。自己要不是一出生就被悄悄送出宫,只怕早已是国师的刀下亡魂。
七王爷今日的问题看似不相干,但串在一起,他知道意味着什么。若国师就是那位木公公,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木公公能做到总管太监的位置,又历经三代帝王,在宫中的势力必是树大根深。他要是假死逃生,不无可能。
当年是父皇下诏命国师殉葬,国师痛恨父皇,所以才会一夜之间血洗皇宫,足见他对金氏皇族的怨恨。
此前种种猜测,都在这一刻得到解释。什么世外高人,不过是个活了百年的阉人。
若不是七王爷,恐怕他直到圆寂那天都不知道,国师就是当年的木公公。他们金氏养的一条狗,养大了心,反而咬死主子。
此恶徒不仅不知忏悔,还大摇大摆地自称国师。如此罪孽深重,死后当下阿鼻地狱,受冰刺油炸之刑,永世不能超生。
他口中念着阿弥陀佛,闭目道着善哉善哉。
第70章神药
竹梢处,一片竹叶飘飘忽忽地落下,打着旋儿。元翼修长的手展开,接住这片叶子,捏在手心里。
人生如落叶,纵是长在树顶,总逃不过落入尘泥的一天。
“大师,木公公是否曾身中与本王一样的?”
慧法大师先是不语,此乃前朝秘辛,按理不能外传。只是转念一想,前朝已亡,若不是七王爷,恐怕他一世都不知仇人是谁。
也罢,他一介出家人,何必囿于世俗的条条框框。
“没错,那药原本是我们皇家珍藏的。因其药性要清心寡欲,列代先祖无人服用,后被赐给木公公。”
元翼闻言,看了他一眼,“大师是金氏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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