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晟在她心目中,向来都是极为强势的一方,别说她这么认为,这随便拉一个邺国的人来问,都不会认为宇文晟是一个需要别人担心的人。
所以她也从来没想过,再强大的人,只要是人,也都是血肉之躯,受伤后也会感到疼痛难过,也会遭遇险境,导致生死难料。
瞧瞧啊,那么一个庞然大物,一旦病倒,也与寻常人无异。
他问她会担心他的生死吗?
老实说,她现在还真挺担心的。
他万一真嘎了,她不敢设想邺国会怎么样,福县会怎么样,还有他们桑家会怎么样,她怎么样。
有些人,存在时不觉得有多重要,一旦失去……估计大伙就得跟着一块儿完蛋吧。
原来……他的存在,一直以来都在庇佑跟扛起了多少人的安稳与和平。
她当机立断:“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块热毛巾,给你痛的地方敷一敷,再叫泠姨过来给你看看。”
宇文晟却道:“不必了。”
“不能再拖了,我的事你那么上心,非得将人泠姨架来营寨给我及时调理,你自己的身体却这般漠不关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郑曲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见她说着就要走,他手臂一伸,就拉住了她的手,将人扯到旁边一屁股坐下。
他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襟处伸进了他的冰冷腹部,那温烫的感觉令他舒服地微阖上眼眸,身体慢慢靠在她的肩膀上。
郑曲尺一僵,她的左手现在就像被按在一块有弹性的冰块上面,那奇异又腻滑的触感让她浑身发毛。
“你、你干什么?”
宇文晟声音很沉低:“我不需要热巾,你来温着我就行了。”
他当她暖水瓶来使吗?
“有病,咱就得治,你这么做也只是暂时缓解一下而已。”她苦口婆心地劝。
“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没用?”
郑曲尺很想说,你别杠,也不用试了,她又不是人参娃娃,碰一下就能治病,她敢肯定,这么做除了心理安慰,毫无效果。
“身体是你的,我也劝不动,但要是试了没用,你最好还是去瞧瞧军医。”
宇文晟无所谓道:“没用的,我瞧过邺国最好的太医,他说我这是打小落下的毛病,除了将养,别无它法。”
打小?
他不是邺国的贵族子弟吗?怎么还会打小落下这种病根?
郑曲尺猜测:“你小时候……太挑食,所以经常不吃饭吗?”
“倒不是不吃,而是……”他一双过于雪亮的眸子定注于空气当中,表情落于翳影当中,如幽昙花般阴暗:“需要与狗抢食。”
郑曲尺一听,心突地就“咯噔”了一下,就跟一脚踩空时的感受一样。
她觉得,她不应该再跟他继续探讨下去了。
有句话讲得好,知道得越多就越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奇怪,它能控制着她不由自主地问出一句:“原来你从小就这么凶狠啊,连狗都抢不过你?”
话一出口,她人就宕机了。
卧槽,她脑子估计是打结了吧,竟然可以问出这么一句脑干缺失的话来?
可宇文晟听了,却与寻常人的反应不同。
“呵呵……”宇文晟听她这么说,半分不觉恼怒,反倒乐不可支地笑了,但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腹部,又呼吸重喘了几声,似乎正隐忍着一种无色的痛楚。
“对啊,连狗都怕我。”他嘶着嗓音哑笑道。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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