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寥纳雍若,用的是相对最隆重的那一种。
傍晚时分,受到邀请的客人都来了。
周氏病着,便由恒郡王府的一个老成管事陪着雍荞、雍苗招待客人。两个小朋友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头一次应对这样的大场面,都是心中发慌,却努力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雍若坐在自己房中,已换上了一套绣着富贵牡丹、喜鹊登枝图案的华丽粉色礼服,等着喜轿来迎。
因为脸上皮肤还需要养护,不宜用脂粉,她又誓死捍卫住了自己的眉毛,整张脸便只涂了一点口脂,约摸是这个时代打扮得最素净的新娘了。
喜娘不能在她脸上大做道场,便在她头发上下足了功夫,给她梳了一个十分华丽繁复的牡丹髻,戴了满头珠翠,让她觉得脑袋陡然重五斤。
到了吉时,恒郡王府的喜轿,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到来。
喜娘给雍若盖上了盖头,又将盖头前面撩起来,扶着雍若去拜别周氏。
周氏已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脸上搽了淡淡的脂粉,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
她拉着雍若的手,将雍若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脸上的神色悲喜交集:“我女儿也要出嫁了……”声音略微哽咽,“记住娘的话!今后……好生过日子!”
雍若反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安慰她:“娘放心吧!我定会过得好的。娘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我会尽快回来看你的!”
周氏却摇摇头:“承蒙王爷看顾,家中的日子已是好了许多,你不必挂念,不必急着回来。侍候好王爷,才是最要紧的。”
“我明白的!”雍若答应了,又叮嘱雍荞雍苗,“以后姐姐不在家,你们要兄弟同心,好好照顾娘!如果家里有什么事,要及时派人来找我,知道了吗?”
雍荞雍苗都十分舍不得雍若,雍荞克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眼睛有些湿润。
雍苗眼中包了两泡泪,瘪着嘴说:“姐,我舍不得你!”扑上来就想抱雍若的腿。
喜娘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抱住,陪笑道:“小祖宗,可别弄脏了新娘子的衣裳!”
雍若蹲下身,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小脸蛋:“以后要听二哥哥的话,知道吗?”
“我会的!”雍苗忍泪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姐,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将来定会给你争气!”
雍若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好!姐姐等着!”
她站起身来,最后再看一眼周氏、雍荞、雍苗等人,心中突然也很想哭。
雍家的日子很艰难、很困苦,在她遇到凤寥之前一直衣不卸寒、食不裹腹,可在这样艰苦的日子里,却始终有一种默默的温情在流动。
如今,她就要告别熟悉的雍家,去十分陌生的恒郡王府了!
她不知未来会如何,不知自己将来会面临什么……但她相信,无论在怎样的顺境逆境中,自己也会像那茫茫天地间的红梅花一样,傲雪欺霜,凌寒盛放!
盖头垂落下来,遮住了雍若的视线,让她眼中只剩下了红彤彤的一片。
看不见前路,她的心中陡然而生一阵惶恐,忍不住想:古代女子出嫁时盖的这盖头,与西方犯人被绞死时头上套的黑布套,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的作用,都是让人在盲目中走向另一个世界——或许是天堂,或许是地狱。从机率来说: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雍若手中捏着一个香囊,被喜娘背着上了喜轿。
在蓬勃而热烈的喜乐声中,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喜轿起行,晃晃悠悠地出了雍家院子,抬着一颗心也晃晃悠悠的雍若,向恒郡王府而去……
恒郡王府也摆了酒宴。
来吃喜酒的,包括凤寥的知交好友、同辈亲戚以及恒郡王府属官等。这种场合,长辈是不会出席的。
花轿从东边角门抬进了恒郡王府,穿过几重门户缓缓落下。
喜娘说着吉祥话,将雍若从轿中扶出来,与另一个喜娘一起扶着雍若,缓缓往前殿而去。
进了前殿以后,喜娘将雍若扶到了一个拜垫前。拜垫的另一侧,一身吉服的凤寥含笑端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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