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一看立即伸出手从她手中接过去,两人手指微触的那一刻,都如触了电般,沈荠把手缩了回去,脸一霎时红透,像是颗待采撷的樱桃,红艳艳。
她如掩饰般又用火钳拨弄着炭火,景安则低下头剥着软塌塌的橘子。
这橘子被捂的久了,已经软透了。
他的手修长白皙,这灰粘在手上,也不甚在意,将橘子皮撕下五道印记,软塌塌的耷拉下来,露出黄灿晶莹的橘肉来。
“在下将实情全部告知,但掌柜的态度坚决,又跑了两家布庄,都还未开门。不知掌柜的库房还剩多少白布?”
他将剥好的橘子递与沈荠,露出洁白手腕,一道狰狞烧伤横在上面触目惊心,他用另一只手拉下袖子,遮住痕迹。
“若是寻常布料,还有三十匹,其余的还没查,但也能撑些时日,只要没有大单子,倒也不急。”
她将橘子掰开一瓣,轻轻放入口中,低着头慢慢咀嚼,汁水弥漫整个口腔。
这种吃法,果然很甜。
景安自五年前出了这档子事,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与沈荠共处一室看她吃着橘子,就像在做梦一样。
只是他不理解,也从未见过橘子还有这种吃法。
“你要吃吗?”
沈荠递过另一半,手指上也沾上灰来,景安摇头,皇室吃食讲究,尚且还有那么多礼节,这橘子沾上这么多灰,更何况男女共食一个橘子,他表示拒绝。
这个雨幕迷蒙的下午,此刻变得温馨起来。
“姑娘还是想想当下,若真是有了大单,还得早做筹谋才是。”
他万事想的充分,事事想在别人前头。
景安没有经过商,但他总觉得经商与读书一样。旁人无,我有;旁人有,我的须得更好。
沈荠点点头,伸出去的手顺势又往嘴边递剩下的橘子,脑海也走马观花起来。
这答应苏芷云的衣料还没有动手做,零零碎碎的杂事也不少,还得处理这布料的事,一时也不知从何理起,索性不想了,专心致志吃起橘子来。
景安也微微叹气,走在汴京集市上,在人声最鼎沸处,他的耳畔总能听到呜咽声。
那是承明殿五百冤魂。
他的幕僚,他的宫人,叶亭贞一个也未放过。
正想着,唇边一阵温润,他本能的咬了下去,甘甜馥郁。
“怎么样?甜不甜?”
沈荠像是阴谋得逞,喜上眉梢。
犹曾记(三)
汴京最大的布庄名叫锦绣记,其名下又有不少分支。因在大启建朝初期提供银钱和物资支持深得皇室信赖成为赫赫有名的皇商,但历代皇帝连年征战,大兴土木以至国库空虚,锦绣记也渐入不敷出,又慢慢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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