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养心殿
在前朝几位大臣一一回禀后,齐齐告退时,皇上唤了甄远道单独留下。
先是给其赐座,询问了一些本由他处理的一些事务后,又令小厦子给他上了一杯茶。
在皇上与甄远道提及莞嫔即将封妃,胧月公主一切都好后,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些许。
又闲聊几句后,皇上看似无意的转移了话题。
向他提及,今两日有大臣回禀说之前因写《古香亭诗集》,而被抄家流放的钱名世如今在流放地身染重病,怕是熬不过去了。
言罢,便抬眸看向甄远道,看似平静的眼神下,实则暗藏深意。
好在甄远道对此事也并不敢持有同情的态度。
他当即便起身,恭恭敬敬地开口表明了立场:
钱名世本是罪臣,皇上当日判他革职,抄家,流放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可见皇上仁德。至于在流放地如何,那便是他自己的造化。
皇上见他神色与言语都瞧不出异常来,不知是自己疑心太重,还是甄远道伪装的太好。
而后只能一笑了之,说不过是忽而想起来提及一句只当闲聊罢了。
…
黄昏时分,御驾抬往了碎玉轩。
用过晚膳以后,乳母领走了胧月公主,槿夕也识趣的带着宫女太监们退到了门口。
皇上指了指方才苏培盛放下的一个匣子让莞嫔打开瞧瞧。
她应下待翻阅了几章后才明白了,这是一本前朝众大臣所做的诗集。
诗中所提及的钱名世,是前两年被皇上重罚的罪臣。
当时皇上还下令,让京中官员写诗都要责骂于他,后由人整理成册,等过了新春后刊印派发全国。
莞嫔虽身处后宫,且当年受太后斥责后,便愈发不敢沾染朝政一分一毫了。
可此事那时民间,前朝,乃至后宫传的沸沸扬扬,她也多少有些耳闻。
只记得年后好似是因什么重要的事推迟了,但至于后续的进展莞嫔就不得而知了。
…
她接着翻阅了几章后停下,询问皇上为何随身带着这样的诗集。
皇上直道是前朝有人提及钱名世病重难愈。
又有人提及诗集早已整理成册,可刊印派发全国的事耽搁后却一直停滞不前,并请示如今是否应该继续推行。
他因此有些烦恼。
言罢,还不望拉起她的手,作出一副头疼的模样,询问她如果是自己,该如何选择。
莞嫔只摇头说自己不懂这些,更不敢胡乱说与皇上听。
可耐不住皇上一再表明,只当是两人之间的玩笑话。
她实在不好过于推脱,只说一事论一事,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皇上趁此时机下令刊印派发的事情继续进行,正好给天下人一个警示。
至于钱名世,若来日他死了,反正身为罪臣,即便是身后事无人操办安置也是寻常。
但若能准他死后,尸身或遗物能发还原籍,便可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又可彰显皇上仁善。
皇上听完心里并不反驳她的话,并觉得句句也在理。
可显然事出突然,她来不及深思熟虑,所以当自己提及钱名世的身后事,她的态度却透露出一丝心软来。
在他们父女这里都试探不出任何明显的异常,皇上心里并没有因此稍稍松快了些。
他只得收起了自己那些揣测的小心思,握着莞嫔的手夸她最得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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