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睡一日一夜,渴得厉害,难得也饿。等她简单换洗后,霍赟洗净手,将事先准备好的餐食端过来,由她没规没矩地,就着茶几坐在地毯上吃。
蓝紫色闪电撕裂夜空,弯弯曲曲指向大地。
屋内隔音太好,听不见多少声音。
时闻披着微湿长发,对待食物心不在焉,怔怔望着窗外,“又下雨了。”
“停过一回。”像是知道她难以承受自己的注视。霍赟没有看她,也一同望向这场雨,淡淡应道,“入了夜,又重新下了起来。”
“马上就是台风季了。”时闻有些出神。
云城近海,夏秋季节深受台风影响,读书时常常因此停课。学校湖水漫溢而上,在人行道走着走着,都能不期而遇捞起几尾鱼。
据时鹤林说,时闻就是当年第一次台风登陆时出生的。折磨了妈妈九个月之久的小月亮,满怀父母的爱与期盼,携狂风骤雨而来。
巧的是,自有记忆以来,每年她生日都是这样的天气。
生日当然开心。
她被捧在手心长大,谁舍得让她生日过得不开心。
只是年复一年。妈妈走了。阿爸也离开。独留她一人,又令她难免讨厌起这种风雨来。
好在今年以后,大概再见不到台风登陆了。
霍赟定定站在那儿,安静地听,没有说话。夜的沉敛潜移默化地感染着他们。
过了不知多久,时闻终于提起勇气回眸。
“对不起。”她郑重低声,为正在发生、以及即将发生的事而道歉,“是我连累你。”
两人视线汇聚短短一瞬。
霍赟是先避开的那一个。
“不必感到负担,闻闻。”他神情平静,几近置身事外地陈述事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发生,他也不缺归咎于我的立场。”
“无论如何,我都接受。”
他顿了顿,言语更沉地坠下去,“我也不能为你做更多了。”
霍赟身上有种混合寥落与坚韧的气质。
仿佛深不见底的古井。不卑不亢,无波无澜。始终静止不动。平淡地任由周遭的一切发生。
而时闻的存在,则像一枚果实投进去,无端惹起涟漪。
她掀了掀唇,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平褶皱。
她知道霍赟对自己好,也知道他不言明的心意。却又给不出任何回应,还要卑劣地利用他打破僵局。
撇去父辈种种恩怨,独独对他本身,时闻于心有愧。
说不出其他话,她只能于事无补地,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夏季昼日漫长,夜晚紧迫。清醒的意志像植物的枝叶延伸,无限吞吐充盈的水汽。
在摄入必要的食物与水分之后,时闻简单收拾,长发来不及吹干,就上了霍赟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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