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南宫棠独自用过晚饭,迟迟不见楼之寒回来,从尚书府出来他就去了丞相府,可一直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南宫棠也没什么胃口,只动了两筷子便把饭菜撤了下去。
直到晚间快要歇息的时候,楼之寒才沉着脸色回来,见他脸色不大好,南宫棠没有着急问丞相府是什么情况,让喜鹊去厨房准备了宵夜。
楼之寒喝了杯茶便在一旁坐下,垂着眸子沉默不语,他去丞相府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被训话的准备,毕竟老丞相这个人颇为古板,知道了杨景舒的事情当即震怒。
非但没有按照楼之寒所说请大夫过来,反倒把还在昏迷不醒的杨景舒直接扔到了院子的池塘里。
下人们个个不敢动弹,楼之寒连忙跳进水里把人捞起来,杨景舒现在没有意识,若真的丢在池塘里恐怕会闹出人命来,老丞相也是气急了,不光骂杨景舒,连楼之寒也带着一起骂。
骂着骂着就说到了老将军。
“你爹战死沙场为的是精忠报国,捍卫南郡的尊严,不是让你在这些儿女私情上纠缠不清,你如今成家了也就罢了,这小子浑然不听我的管教,我让他跟在你身边是为了让你说说他,可你倒好,闹出这样的事来,你让我以后去了底下跟你父亲怎么说……”
楼之寒绷着一张脸,扶着浑身湿透毫无意识的杨景舒站在院子里,寒风簌簌,两人身上的湿衣服都快结成冰了,老丞相也没有要缓和的意思。
直到天黑下来,杨景舒发起了高烧,楼之寒把人送进房里,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杨丞相在屋里一直没有出来,他在门口向他道过别,身上的湿衣服都已经干了。
回到将军府上看到这四处华贵的院子,又想起老丞相说的那些话,他的父亲死在北漠人的手上,可现在南郡要和北莫和亲,要跟他们议和。
热气腾腾的夜宵送上来,南宫棠从喜鹊手中接过,放到楼之寒旁边的桌子上,“将军先吃些东西吧,我让他们准备了热水,等会儿去泡一泡,去去寒气,如今已经入了冬,你还只穿着单衣,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南宫棠的语气温软平淡,絮絮的说着些关心的话,楼之寒听着她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飘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终于抓到了一点安慰。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朝南宫棠伸出手去,南宫棠也伸手握住他,他的手冰的有些吓人,以往他身上总是暖暖的,南宫棠皱起眉头,“你这是……”
话没说完便被他拥进了怀里,这才感觉到不光是他的手上,身上也冒着寒气,南宫棠皱起眉头,伸手将他拥住,把自己身上暖和的气息传递给他。
“没什么,今日有些太累了,丞相府那边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只是听说他大概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样也好,等他身子好起来,顾小姐也已经出发了。”
南宫棠缓缓垂下眸子,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心中涌起一阵失落,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转机,本想让他们两人都在心中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却被这件事完完全全的打乱了。
再过几天,南郡和北漠议和的事情已成定局,呼延辰也是有事没事就跑到将军府上,要拉着楼之寒出去喝酒,南宫棠劝过几次,都被呼延辰一本正经的驳回。
“我在南郡停留不了几天了,就让我痛痛快快玩上几次,等我回了北漠可就没这样的好日子了。”
太子做个名分绝不是平日里吃喝玩乐就能得到的,他要付出的是通常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南宫棠从小在宫中长大,这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楼之寒不要喝太多酒。
毕竟大名鼎鼎的楼将军在外面喝再多酒,都只是白着一张脸,骑马走路毫不影响,只要回到将军府上看到南宫棠,就瞬间酒劲上头醉的不省人事,赖在南宫棠身边一步也走不动。
真是说不明白到底是酒醉人,还是人醉酒。
顾千娇这段时间也不能再随便来将军府上找她,南宫棠想去看看她,可又想到南宫娴那副嘴脸,还是派了琥珀带了些礼物过去问话。
楼之寒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从外面院子走回来的时候便有些神色匆匆,一到门口脱下披风递到喜鹊手上,“公主呢?”
“正在里面等着将军一起回来用饭呢。”喜鹊把披风挂好,回过头来已经不见楼之寒的身影。
“送北漠太子回去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这个月底,我亲自带人护送,年前便能赶回来。”楼之寒一边说着一边绕过屏风,南宫棠听见他的声音迎了出来。
“那顾家小姐呢?”习惯了这样称呼顾千娇,尽管封了郡主,南宫棠还是没有改口。
楼之寒在桌边坐下,南宫棠帮他倒茶漱口,他们两人用饭从来不让下人伺候,琥珀和喜鹊便守在屏风外面。
江浩看到琥珀便从怀里又摸出一样东西塞进她的手里,琥珀皱着眉头,这次没有拒绝收了下去。
喜鹊在一旁冲着他们挤眉弄眼,主子在里面用饭她不敢大声喧哗,脸上笑眯眯的,琥珀忍不住有些脸红,江浩瞪了喜鹊一眼,喜鹊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这次过去就是送嫁的队伍了,顾家小姐自然也跟着一起去北漠。”楼之寒淡淡说着,看了一眼南宫棠的脸色,见她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一路护送,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这次远嫁北漠,以后我跟她恐怕都无缘再见了。”南宫棠的声音很轻,楼之寒伸手握住她的手。
“如今南郡和北漠已经议和,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来回路途虽然遥远了些,但也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别这么难过,再说到月底还有小半个月呢,这段时间你们多多走动一些。”
“上次在尚书府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实在不想再去。”南宫棠重新打起精神,“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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