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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嘴角含笑的表情,说到最后,又挂上了一脸严肃之色。
逢春笑呵呵去抱姜筠的胳膊,翘着鼻子道:“她是告了,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大伯母很训了一顿,我嫡母不在场,也没人替她说好话打圆场,她委屈得都快哭了。”顿了一顿,逢春又轻蹙眉尖,“二爷,侯府那里的事,背地里还不知怎么议论呢。”
古代人民从不缺乏想象力,逢春觉着,有不少人或许能推断到真相。
姜筠轻抚逢春柔滑的脸蛋,口内淡声道:“高门大户里,人口繁杂,多的是见不得光的阴私之事,便是你嫡母被软禁在府,这事也没少被人暗猜,京城的新鲜故事,一茬接一茬,用不了多久,这事就被揭过去了。”
逢春深觉姜筠真乃铁口直断,陶老夫人寿诞之日的大半个月后,京中又爆出一则八卦新闻,可以上娱乐头条的那一种——
永宁伯次子偷置了个外室,被正有孕的慧柔郡主知道了,慧柔郡主挺着超过五个月的孕肚,领着一大票男女奴仆,把永宁伯次子的外室之宅,砸了个稀巴烂,末了,还一头哭去皇宫,找宫里的皇贵妃告状,这等夫妻间的小事,日理万机的皇帝老爷哪有空闲过问,理应由现在的后宫之主,即皇贵妃协调。
慧娴郡主和慧柔郡主自幼丧父,没过多久,其母也跟着病逝,两人自小在宫里长大,圣恩虽不算隆重,但也是金枝玉叶一般的存在,如今,皇帝的亲孙女被永宁伯府如此下面子,皇贵妃立即召永宁伯夫人进宫‘谈’心。
——谈心才过一天,结果暂时还没有被八卦出来。
已入十月,渐近寒冬,小孩子身娇体贵,逢春早早就让两个孩子穿得厚实暖和,身形又臃肿起来的嫤姐儿,嘟着小嘴郁闷了好几天,待适应了厚衣厚裤时,便又开开心心地玩闹起来,至于晏哥儿,春天和秋天时还略好些,一到夏天和冬天,恨不得天天扑在团枕上打盹。
“你个小懒猪。”逢春坐到炕边,伸手拍了一记晏哥儿的屁股,领口拢着的柔软风毛,随着逢春的呼吸笑语声簌簌而动,“别趴着不动了,过来,叫娘亲抱一抱。”
晏哥儿以乌龟爬的速度,慢腾腾地蠕动到逢春怀里,逢春抚着儿子细腻如脂的脸蛋,好言好语地哄道:“晏哥儿,你看今天太阳多好,姐姐都在院子里,和丫头们躲猫猫玩呢,你就算不想跑着玩,咱们也可以去外头晒晒太阳嘛。”
“不想去。”晏哥儿嘟着如花苞般鲜嫩的嘴唇,有一点点泫然欲泣,“娘,想睡——”其实,晏哥儿马上就要睡着了,谁知母亲一巴掌下来,又把他打醒了,他自小安静,不大哭闹,但也是有脾气的人。
见儿子露出一幅委屈的小模样,逢春深感无力:“好吧,那你躺着去睡吧。”晏哥儿这娃娃什么都好,只两点最让逢春头疼,一不爱说话,二不爱活动,哈利路亚,她不想养一只锯了嘴的小胖猪哎。
听懂母亲让自己去睡的话后,晏哥儿又慢腾腾地爬离母亲,在暖炕上舒服的一摊四肢,还非常早慧地去扯毛毯,待把自己的小肚皮搭牢了,才将眼睛一闭,慢慢地呼吸绵长。
逢春这个亲妈,在一旁看得是五体投地,佩服不已。
待姜筠中午从外书房回来后,逢春忍不住给姜筠说了这一茬:“我记得,我是给他说过,睡觉时要盖好肚子,要不然会着凉,一着凉就要吃很苦很苦的药——”
夏天天热,嫤姐儿和晏哥儿睡觉时,老掀搭在肚子上的薄毯,逢春便教育了两人几回,孩子还小,难免会有头疼脑热的情况,想是两人对苦药味记忆犹新,睡觉之前再也不烦躁地踢被子了,当然睡着后再踢的被子,自有照顾的奶妈和丫头再给盖好。
“今儿,我叫他到外头晒太阳,他不乐意去,还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好似我扰了他的清静一样。”想起儿子虽然安静却乐趣多的小模样,逢春一脸忍俊不禁道,“看他眼巴巴的想去睡觉,我也没逼他去玩,便说那你去睡吧,这小子也不用我搭手,自己爬到炕上,躺好之后,还去拉毯子盖上肚子,然后露着两条腿两条胳膊睡着了——”
饱睡一觉的晏哥儿,刚刚被饿醒,姜筠伸出两条修长的手臂,将神色懵懂的漂亮儿子捞到腿上坐好,轻掐一把晏哥儿的小胖脸,温声笑道:“我家晏哥儿真乖,居然都会睡觉盖被子了……”什么抱孙不抱子的圣人之言,对姜筠来讲,全都是废话一篇,这辈子好容易有了骨肉血脉,哪能不趁着他们还小的时候,多抱着疼爱一番。
逢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告诉姜筠这件事,是叫他知道晏哥儿究竟有多爱睡懒觉,不是叫你夸他乖呢好吧,已经玩累的嫤姐儿,见父亲抱了胖弟弟,也在一旁跳脚嘟嚷起来,“爹爹,抱我,也抱我……”
女儿争宠求抱抱,姜筠无有不从,一条胳膊伸出去,也将可爱闺女搂在怀里,叫小姐弟俩面对面的坐着,让爷仨稍乐了会儿,逢春这个不和谐音符插了进去:“好啦,好啦,该吃饭了,你们两个小东西还不饿么?”
两个孩子一般吃饭较早,因今日晏哥儿贪睡,嫤姐儿没弟弟陪着,不想一个人吃,午饭才往后推迟了一些,好吃和懒睡一惯不分家,逢春话音才落,晏哥儿比他姐姐还先哼哼:“娘,饿,要吃饭……”
逢春笑着命丫鬟上饭,嘴里也哼哼笑道:“真当你小子拿睡觉当饭吃呢。”
嫤姐儿和晏哥儿坐在一起大口嚼饭吃时,逢春也和姜筠落坐在饭桌,看着一旁吃得喷香的两个小不点,姜筠舒眉笑道:“等他们再大一些,就能和咱们一桌吃饭了。”那幅情景才热闹亲香呢。
逢春拨着碗里的清香米粒,笑道:“二爷盼着他们快点长大,我却巴不得他们慢慢长呢。”在姜筠微微挑眉的目光中,逢春笑嘻嘻道,“他们每长大一岁,我就要多老一岁,虽收之桑榆,却也失之东隅嘛。”
左手端着饭碗的姜筠,知道逢春话里的引申含义,又结合京城近来最劲爆热闹的八卦,微微莞尔道:“行了你,别含沙射影了,我又不会置什么外室。”
逢春竖起一条眉毛,哼哼笑着:“慧柔郡主性子厉害,顾二公子在家里没法偷腥,这才把爪子伸到了府外。”
换言之,若是顾二公子的妻子家世寻常,又性子谦和柔软,还不知得怎么忍受丈夫处处拈花惹草的风流行经呢,逢春又咬唇低笑道:“我又没拦着二爷不许纳妾收通房,二爷当然用不着偷偷摸摸弄什么外室。”姜筠若想往房里收人,自可光明正大的来,逢春哪有资格阻拦。
听到逢春的顽笑话,姜筠笑意微敛,轻轻叹气道:“逢春,你心里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真的一生一世只待她一个人好。
她也很想毫无保留地相信,可她并不天真,多少男人曾经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到了最后都变成一场空口白话,也许他们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只是越美好的东西,越不敌岁月的无情侵蚀,这是男尊女卑的古代,女子势弱,倘若姜筠真的变心出轨,她一不能决绝离婚,二不能和他讲理吵闹,她还得强端笑颜地装贤惠,没人会指责他负心,可悲的只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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