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笑笑,没多说,“劳烦,把上身衣服脱了,我看看你右手。”
副导演心事重重,也没空计较,赶紧依言照做。
中年人的身材平平无奇,但何疏的注意力主要落在他右手臂。
从右手手肘往上,一条细长红色缠绕而上,最终停在肩头。
但这条红线,副导演看不见,只有何疏和广寒能看见。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确实两年前跟朋友出门爬山,在山里遇到一条蛇,拦在我们面前,当时那蛇没动,但是我们也赶不走,那蛇还冲我们一直吐信,那声音怪可怕的,不像寻常蛇的声音……”
“它是不是在跟你们说话?”
何疏突然问。
副导演一愣,表情逐渐浮现恐惧。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当时我没听明白,以为它在怪叫,但现在回想起来,它好像的确是在说话,具体叫什么我们也没听清,当时天色有点黑,这条蛇又有点大,我小时候在老家捕过蛇玩,就随手拿起登山杖去敲它的七寸,其他人跟着动手,把蛇给打死了。”
何疏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那蛇是有点修为的。天地人,人是与天地并称的灵物,所有精怪修行,最终都要以化形为阶段性胜利。白蛇传听说过吧?白蛇化成人形是修行,她嫁给许仙同样也是修行报恩,还前因,证前果,因果平衡,才能得道。这蛇拦路,是想问你们,它像不像人,如果你们说,你何止像,本来就是人,它就算是过了那道坎了,正所谓言出法随,人的语言也是有效力的。如果你们说像个屁,你本来就是一条蛇,它就算是修炼失败了,得重新开始。结果你们二话不说直接开打,还把人家给打死了,它不得怨恨你吗?”
副导演大喊冤枉:“那当时动手的也不止我一个啊,怎么就缠上我了!”
那肯定就是你最先动手,而且在那些人里,你德行最差,福泽最浅啊!
何疏的目光从他眼下纵欲过度的青黑扫过,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我先跟那条蛇谈一下,看对方肯不肯放过你。”
在副导演眼里,何疏好像作了个手势,但这个手势又很复杂,他还没看清楚,就看见对方手中红光一闪,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划过去,与此同时,自己肩膀上那种酸痛感似乎为之一轻。
他只觉得迷迷瞪瞪,似醒非醒,整个人如同置身广阔空间,所有知觉无限放大,又静谧异常。
“出来吧。”
何疏打了个响指。
一条血红色粗大近蟒的蛇爬到床上,又立起半身,似乎为了尽可能跟何疏平视。
“别多管闲事。”
它似乎说话了,又似乎并没有真的说话。
何疏脑海里,却清晰浮现出它的警告。
“你这样缠住他,会吸收他的阳气,让他气衰神竭而死的。”
何疏提醒道。
“我也是被他害死的,一命换一命很公平!还是你觉得精怪的命不如你们人的命?”
蛇的声音似男似女,年纪似乎不大,像个未变声前的少年。
何疏摇头:“众生平等,我只是提醒你,你的死,他有责任,但并非故意,过失杀人跟故意杀人毕竟是不一样的,你突然跑出去把人吓到,又不是他专门去找你杀。你缠了他两年,也吸了他不少精气,可以重新修炼,一饮一啄,算是勉强扯平,如果他死了,你反倒要背上人命,搞不好以后你还得去还这份因果。”
大蛇冷笑:“说了半天,你还是觉得人命比蛇命值钱呗!如果我不肯放又怎样,你凭什么拦住我?”
这蛇脾气不太好,显然沟通失败了。
何疏也不废话,拿出阎王令,在蛇面前晃了晃。
“切,不就是阎王令吗?那是收死人的,什么时候管得了活物了?”
大蛇毫无畏惧,反倒还高高扬起脑袋,没把何疏的威胁放在眼里。
何疏叹了口气,扭头问广寒:“你来还是我来?”
广寒:“你来吧,我怕蛇,需要你保护。”
何疏:?
“你也被鬼附身了?”
他一脸见了鬼似地看广寒。
广寒:“适当示弱更能激起对方的怜爱,从而将这种怜爱进一步加深为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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