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海边。
“这是哪儿?”
“码头。”
“我们要坐船?”
李雨游有些迷茫,“但这码头......怎么跟其它的不太一样?”
没有围栏,没有寻常的锚碇设施,的确停了几艘大船,但外形也略显奇怪。
“风人他们知道我们是开车走的,无论去哪儿的路口都有风险,只能走海域,”闻绪说,“这里的人大部分认识我,龙蛇混杂也许有眼线,从原住民的码头走比较好。”
李雨游没能力也没资格发表什么意见。
车停在离岸边不远的位置,前面陆续有几名原住民路过。闻绪坐在车里观察了一阵,似乎终于等到时机,留下一句“坐着”便下车前去交涉。
岸边站着三个人,衣着服饰很类似,一位体格健硕,另两位相对羸弱,还有一位蹲在旁侧,躲在大个子的影子中,看起来像个小孩。
李雨游原以为他会找那位大个,但不知闻绪如何判断的,径直找了那个小孩模样的人。印象中闻绪是会几句当地话,不过看起来也用了不少肢体语言。
简单交谈了一阵,几个人突然动作整齐地望过来,盯得李雨游浑身僵直。
好在不是什么严肃的打量,他们齐齐笑了,但这笑容总显得有些邪佞,李雨游不由得后背发毛。
闻绪跟他们耳语了几句,看样子达成了很愉快的协议。回到车上时甚至拿了两根对面分给他的烟,比寻常样式要粗很多。
闻绪没碰它们,随手扔在了储物栏里:“坐他们的船,天黑以后出发,中途会停两个岛,我们直接到目的地工业园再下船。”
“他们同意我们上船?”
“当然,”闻绪看起来伤势好了一些,能够完全仰躺在座椅上,“我说我是隔壁村的商户家儿子,家里人不满意我喜欢男人,给我安排了桩婚事,所以我现在带着情人潜逃。”
刚想问下一句的李雨游结结实实被噎住。
他终于知道刚才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是为了什么。
虽然他知道在这种境地胡诌点借口是在所难免的,但......
“就没有点别的说法么?”
李雨游头疼,“你这么擅长撒谎的人。”
“也可以呀,兄弟创业失败被人追债,过失杀人畏罪潜逃,其实说什么不重要,原住民只认钱,”闻绪双手垫住脑袋,合上了双眼,“不过我喜欢这个说法。”
李雨游深吸一口气,无言以对。
“而且原住民的船谁也不知道危不危险,万一船沉了,咱俩说不定在乱葬岗尸体还能凑一对。”
李雨游现在已经习惯闻绪此类玩笑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真有可能沉船?”
“说不准喔,”闻绪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安逸,“他们自己造船,没有质检没有监管,出没出过事谁也不知道。”
果然,熬过一个坑,总会迎来更大的坑。
李雨游崩溃地捂住双颊,开始思考是不是该趁现在写份遗书,可惜在这车里也找不到纸笔。
而方才说出恐怖之言的闻绪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大概是进入了浅眠。
李雨游发现闻绪身上有些变化——那块存在感极强、曾因为闻绪情有独钟而被选为李雨游藏窃听器对象的金表消失了,大概这表被抵做了他俩的船票。
李雨游曾经觉得这表应该是他的挚爱之物,毕竟闻绪衣服、鞋、车都换得很勤,偏偏富家子弟都爱的名表,他独宠这一块。而此刻他又能毫不犹豫地将其送走,看不出任何惋惜留恋之情。
闻绪睡相很安静,连细小的微动作都没有。
可惜没能睡太久,天色逐渐暗沉,黄昏开始显现出轮廓,映出海面暖色波光。而柔和壮阔的光影下响起不相符的凌厉呐喊,调子很高,一声接一声。
李雨游被吓一跳,定睛一看,岸边十来位原住民围着一个类似稻草人的玩意儿站定,只是那稻草人头顶还有个编织的皇冠,每个人按着自己的节奏低头发声,动作相似却做得七零八落。
李雨游又好奇:“他们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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