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任何事物,霍齐琛总是能理智到近乎冷漠,永远只做价值分析与利益交换,所以,他似乎天生欠缺同理心,欠缺对他人情绪的感知和共鸣。
他的心绪犹如一片死水,任何时刻都不起波澜。
霍家老太爷是看着霍齐琛长大的,对自家这个孙儿的性子了如指掌,他曾经对老友感叹,说自己的独孙样样都万里挑一,无可挑剔,唯独一点不好,就是心思太重。
不知是霍氏多年如一的“利己主义”教育太过成功,还是霍齐琛的天性就是如此,他的心就像是被封存进了一片冰窖,四面八方都是三尺冰墙,锥刺不穿,刀凿不破,永远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去触碰到有血肉的、温暖的、柔软的部分。
然而,这份被精心培养出的冷血淡漠,明明已经在霍齐琛的生命里滋长了二十八年,却在遇到黎晚音的那一刻,便开始出现裂痕。
霍齐琛有时会回想起他第一次见黎晚音的场景。
那天是个很寻常的工作日,霍齐琛按照惯例回到老宅吃晚饭,席间,老爷子有意无意,又提起了要给他介绍一个相亲对象的事。
霍老太爷说,对方也是上流社会的家庭出身,家族门第虽比霍氏矮了些,但那小姑娘勤奋自强,有自己的事业和追逐的理想,可以见个面认识一下。
霍齐琛那时听完老太爷的话,并没有对老太爷口中那位“勤奋自强有独立事业的小女孩”产生任何兴趣。
他不喜女色,这是名流圈子人尽皆知的事。
在霍齐琛看来,儿女情长虚与委蛇的风月场,着实无聊,花两个钟头和那些打扮精致的名媛们相亲约会,还不如看一场高尔夫球赛让他舒坦。
而且,现在任何圈子都流行“打造人设”,名媛们当然也不例外。
这些年流行“大女主”,上流家庭的很多千金小姐也都喜欢赶时髦,给自己立这种独立人设,她们通常都有一份光鲜亮丽的职业,这个公司的副总裁,那个集团的名誉ceo,每天坐在商务总部的高层写字楼里办公。
然而剔除开所有包装和粉饰,她们的核心依然是名门贵族养出来的娇花,一面依仗家里的关系拿着丰厚年薪,一面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成天只关心这个品牌又出了什么高定,那个品牌的sa又了哪些新品,无趣至极。
霍齐琛对相亲没兴趣,但那天晚上已经是老爷子第三次跟他提起相亲,他不好再拒绝,便想着见一面交个差,也算了了老人一桩心愿。
当时,霍齐琛用完餐,随手拿消毒毛巾随意擦了擦嘴角,应付式地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霍老太爷回答:“是黎家的小女儿,名字叫晚音。”
初闻“黎晚音”这个名字时,霍齐琛的心底根本没有任何波澜,紧接着便应允了老爷子相亲的事。
霍齐琛淡漠地笑了下,道:“爷爷,把黎小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让我的助理跟她联系,协调见面的时间。”
那时,霍齐琛不把黎晚音放心上。他认为自己时间宝贵,甚至吝啬于耗费自己的一分钟给她打去一通电话,连确定相亲的时间地点,都是交给徐助理代劳。
那时的霍齐琛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名字,会从此深深镌刻进他的生命,让他从此挂在嘴边亲切呢喃,一念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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