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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恭敬地道:“臣妾如何敢和太后娘娘相提并论?”心里却是得意的,太后待自己还是记着从前的情分的。
“母后自然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不过贾老太太也不差的。”甄贵妃挺着微微凸出的肚子,笑盈盈地道。满宫的后妃里头,也就只有皇后和甄贵妃能叫太后母后了。
她头发挽成高髻,带着六翅的凤冠,胸前带着大颗明珠的项链,加上一身银红色绣金牡丹花色的软绸对襟褙子,在一众宫妃里头确实是光艳照人的。
“贵妃娘娘这话夸得我都躁了,要说福气啊,除了太后娘娘,我看就是甄太太的福气大了。反倒是我那娘家的弟媳,一把年纪了还没半个嫡亲的孙辈血脉,真是让人叹息啊。”贾母忙回话道。
太后也是认得史家老太太的,当即道:“史侯爷不是还年轻吗?待再挑一门好媳妇不就行了?不过呢,这子女缘还真是要看菩萨的意思。前两年里皇宫里头不见一个妃嫔有孕的,到了今年啊,喜脉已经诊出了三回了。”
“是呢。以后啊,太后娘娘这抱孙子的手都闲不下来。”贾母笑道,眼角扫了一边一直微笑不做声的牛海玉,再看向甄贵妃,心里头已经知道元春这丫头该照着谁的样子来教导了。
宫门外一阵乐声传来后就是一连串的请安声。里头的人除了太后所有人都跪着迎了皇帝进来。
“都平身吧。这是贾老太太?”皇帝对太后行了礼坐下了才转头叫了起,看向贾母时,眸光微微动了下。
“臣妾贾史氏见过皇上。”贾母心里头一阵激动,忙跪下行了大礼。待平了身后,微微抬眼了看了一眼一身气度的皇帝,心里更是后悔唯一的亲生女儿嫁给了林家这等破落户儿,若是嫁给了皇帝,这甄贵妃的风光,甄家太太的风光不都是自己的么?还有元春,还不迟!
皇上如今有两个皇子,甄贵妃、牛贵嫔肚子里都怀着,元春丫头一定要好生教导着……
“京中的勋贵人家里头,荣国府倒是没听说什么糟心事儿,贾老太太功不可没啊!前些时日里,兰台寺大夫林海给他妻子请封诰命,称说林贾氏贤德,算来也是老太太教得的缘故。”皇帝这话一说,太后心里暗自奇怪,皇帝儿子这是打什么主意呢?不过其他的妃子都不这样想了,就是从小就和皇帝认识的甄贵妃都以为皇帝看重贾家,当即说笑间待贾母更加亲热了。
贾母自宫中出来时,老脸都浮起了一层红晕。她以为皇上待贾家还是恩宠有加的,心里头满满的都是贾家能够再回复到从前的风光时。都没细想,皇帝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而那几句话甚至算不得夸奖。
贾母一到了家,先让人去将元春抱了过来,又唤人去请贾赦夫妻和贾政夫妻过来。不多时,云春便被奶嬷嬷抱了过来。三岁的小姑娘,衣服料子全是上好的苏绸,脚上的鞋子上都各缀着两颗明珠,更别说脖子上手腕上戴得玩意了。
“给老太太请安。”元春从嬷嬷怀中下来,就行了一个衽福礼。当即让贾母笑开了眼:“来,来我的乖孙女,来祖母这里。和祖母说说,今日都跟着先生学了些什么?”
元春当即就奶声奶气的说了起来,口齿伶俐,竟没出一丝儿错。
“好!做得这么好,可有想要什么没有?来,随你想要什么,祖母都答应你。”贾母爱怜地摸着元春头道。
元春的大眼扑闪扑闪,好半天才小声地道:“老太太,云春想去姑母家时,让太太也一起去。”
贾母愣了一下,本想问元春的话是不是王氏教的,但是转念一想,确实不该再冷着王氏了,不管如何她都是珠儿和元春的母亲。
“这是大人的事儿,一会儿我会问问你母亲的。好了,你回去歇着,嬷嬷端给你的燕窝粥,都要吃完了,明白了吗?明日学功课也好生学,知道吗?”贾母嘱咐完了,便让婆子领着元春出去。恰巧门帘子就掀开了,是住得更远的贾政夫妻先到的。
王氏一进门,一双眼睛就直盯着元春不放,眼眸里头都是泪。虽知道贾母抱了她过来教养是为了她的前程,但是母女每天只得见了一两面,连话都说不得两句,她心里头就是酸涩难当的。
贾母不见贾赦夫妻,心里头火气已经起来了,好不容易忍了下去,见王氏双眼含泪的样子,当即心里生了不喜,咳了几声才对着贾政道:“这几日里听说你都没出门?也没有去堂部应卯?”
贾政脸色微红,好半天才道:“老太太,不是儿子不想去,实在是去了也是诸事都插不上手,工部的同僚们大多是科举出身,或者是从小吏升上来的……儿子无能,今年的考核又不能通过了。”
原来不是你做了官就可安枕无忧的,六部里头的诸司郎中小吏等都是三年一考核,如今连着两个三年贾政的考核都是差,那些个同僚不当着他面嘲讽已算是给他面子了。所以这些时日他便托病告了假一直窝在家里头。
在贾母的心里,自己的小儿子是个爱读书的,当初就不该给补到工部去的。想到今日皇帝的态度,便笑着安慰道:“政儿,你可知道我今日在太后宫里头见着皇上了?他还夸了我们家在勋贵里头是头一份呢。这样,下个月再进宫给太后请安,我便将你的事儿露一露,总不能让你一个读书人窝在工部那等地方。”
贾政心里一阵激动,当即对着贾母磕了一个头道:“儿子谢谢老太太了。”就是王氏也是一脸的笑,妻凭夫贵,只要贾政的官位升了上去,自己在周氏面前的底气就更足了。
“今日我看甄贵妃的样子,那通身的气派和富贵,真是让人生羡。当年她小的时候,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如今却有这般的造化……我们家的元春,就是要学她那番做派,以后的福气大着呢。”贾母看着贾政夫妻道,有郑重和王氏道:“你也莫要心疼孩子就在她面前说些没台面的话。她若是有了造化,得意还不是你这个母亲,我这老太婆还不知能不能看到呢。”
王氏疼爱女儿,却也舍不得贾母口中的奢华。况且元春的事儿,贾母和贾政都已经定好了,自己纵使反对也反对不来的,当即重重地点头道:“老太太放心,我再也不会在元春面前抹泪了。”
贾母嗯了一声还不见贾赦夫妻过来,便道:“咱们府里你大哥他们横竖都指望不上了,这府里以后就是靠着你们撑着了……”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帘子外头一声重重的哼声。
贾母止住了话头,贾政目光闪烁了下垂下头掩饰,王氏在退后站在了贾政身后。帘子一阵晃荡,贾赦斜着眼进了屋子,对着贾母草草地行了礼道:“原来这家里头是二弟家撑着啊,我倒是头次听说!我这个袭爵的大哥,我的老婆儿子都是二房出银子替我养着么?”
“老爷,您是不是听差了?那话是谁说的?”跟着进屋子的周氏出声道,随即看向贾母抹着眼泪道:“老太太,这话到底是谁说的?您一定不能放过说这话的人!若是传了出去,我们贾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京里头立足?咱们家落得一个长幼不分的名声不说,老爷会被人骂软弱无能,二老爷一家更是会被人骂狼子野心的啊!”周氏经了贾敏的点拨,知道明火执仗的是绝对不行,这样的软刀子才是最厉害的。说着边抹着眼泪边拉着王氏的手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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