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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波看了我一眼,笑道:“嗯,他人很好,我们单位里人人都喜欢他。”
“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大姐追问。
孟波再次看了我一眼,“那倒也不是,咱们认识好几年了,很铁的哥们儿,刚毕业就在一块儿工作,还住同一个宿舍。有……有四年多了吧?”
“四年八个月零六天。”
他愣了愣,咬了咬下唇,仿佛要记住这个数字。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大姐突然提高嗓门大叫,“哎呀,我的奶油蛋糕有点泛酸了,哎呀哎呀,昨天没拿出来晾到通风的地方,这温度可不就变质了。真可惜,这是慕思蛋糕啊!”
不打点滴的时候,孟波在医院里呆不住,时常就溜到外面,我不知道他都去哪里了,他戴上他的假发套,到处乱走。这个季节很热了,戴帽子会显得奇怪,发套就不会。不过我试过,戴着挺热的,感觉比帽子还热。
我嫌那个发套不够潮,在网上买了一个染过色的,是一种泛着蓝光的表演用发套,头顶还挑染着一撮白毛,仿佛一道烟火,戴着活脱脱哈日哈韩的非主流。
孟波一开始不敢戴,我哄着骗着让他试了试,结果他在镜子跟前照了照,苍白的脸色衬着深蓝色的头发,像是故意化妆成这个样子,他还挺满意的。
有一天去医院找他,发现他不在,隔壁床的大姐说他出去有一会儿了,我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让我等等,说是马上回来。
过了二十分钟他回来了,穿着黑色骷髅标记的长袖T恤,肩上背着吉他。
“天,你不是去地铁站卖唱了吧?”我大吃一惊,他那样子的确像极了街头歌手。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装束,放下吉他跑到阳台上透气,“没有,我跟几个网友组了个乐队,都是一起业余玩玩的。”
“能耐了啊,敢背着我去打野食了。”我走过去,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说什么呢?”他白了我一眼,但是脸上汗津津的,除了汗,还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19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孟波跟几个玩音乐的网友拉了个小乐队,都是本市的,他们用音频软件录些原创曲目放到网站上交流。原来的吉他手正好出国,他们就找上了他,还有个在少年宫教竖笛的女孩子,不过她不吹笛子,负责贝斯,一个嗓门很沙的胖子打架子鼓,主唱是个双腿残疾的少年,那孩子的音很高,第一次听到录音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孟波笑话我没耳力。
“分明是男的嘛,张信哲、熊天平、还有光良,都是这种音色。他能飙很高,难得还不刺耳。”
他苍白的脸上笑出了红晕,我觉得心里放宽了一些,如果一个人总陷在一种情绪里会越来越阴郁,有朋友,有消遣,生活才能多姿多彩。
我去看过他们练习,在胖子家的露台上,摆开了阵仗,表演得全身抽搐不亦乐乎,观众虽然只有我一个,那气势就跟台下挤满了万千疯狂的歌迷一样。
闹腾一阵,楼下一个粗噶的嗓子破口大骂,“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午觉?”
胖子抱怨,“天天睡觉!”
孟波拍拍他宽阔的背脊,“也许人家昨天夜班。”
玩音乐必须要发泄表演欲,他们想去酒吧唱,联系了几个地方,免费表演。
我担心孟波赶场子会过度劳累,而且他还要持续半个月的放疗,天晓得放疗到后期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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