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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认?卿羽尘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此时他很希望自己是因为英文水平不好而理解错了词意。
被警察用车载到医院后,医护人员就对他说:“你跟我来。”
卿羽尘心里面直打鼓,跟在对方身后,脚步都有些虚浮。
那医护人员不发一言,只管在前面走,两人乘坐电梯一直下到医院的地下室,卿羽尘没来过这里,只觉得地下室的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安静到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这里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如上面,色调沉闷,灯光昏暗,让人看了感觉心里面发毛,有种空寂恐怖的感觉。
卿羽尘觉得奇怪,病房怎么会建在地下室,心里正没底,就见前方的人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一望,面前是一扇大门,然后,他惊恐地发现门牌上同时标注着DM语和英语的名称,他认得英文的意思——太平间。
卿羽尘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就炸了,瞬间觉得脚软,他想问,张开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医护人员拉开太平间的大门,对卿羽尘说:“请您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有一种窒息感蔓延上卿羽尘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他步履艰难地向太平间里迈进,停尸台上停放着一具搭着白布的尸体,卿羽尘鼓足勇气来到停尸台旁边,手指颤抖着伸向白布,却始终没有拉开,整个手臂在空中不自觉地打颤,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吶喊:冷静!冷静!一定是搞错了,不会是他!
他拼命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终于狠狠心,一把扯下白布,布下面是烧得焦黑,勉强能分辨出是个人形的尸体。
明明太平间的温度很低,他却在不停出汗,额头是汗,手心也是,一波又一波的冷汗快要将他体内仅存的温度带光了。
卿羽尘注意到那一堆黑灰里,好像有一小块亮的东西,他伸手过去,那东西捏在手里很软,扫掉那东西表面的灰烬,发现周围还有烧焦的痕迹,竟然是一块染血的皮肤,皮肤上似乎还有字,卿羽尘仔细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猛地记起新婚之夜,夜宇皓神神秘秘地对自己说:“老婆,给你看样好东西。”
卿羽尘当时翻了个白眼:“不会是让我看你的‘大宝贝’吧?”
夜宇皓“噗嗤”一声笑了,掀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的一处新的纹身:“看,我把你的名字,纹在了自己的心口。”
卿羽尘心里感动,嘴上却说:“纹在那里不疼吗?好端端的又瞎折腾自己。”
想起这一幕,卿羽尘的腿突然软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医护人员拉了他起来,他抬头,艰难地望向前方,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打起精神,眼前就是一阵阵地发黑,天旋地转的,整个世界都倾斜了。
卿羽尘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他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白色吸顶灯,在想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自己竟然梦见夜宇皓死了,还被烧得只剩下一小块纹身皮肤能够辨认。
还好现在梦醒了,一切都没有发生,夜宇皓应该还在家里等着我。卿羽尘想从床上坐起来,他一动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双手握着,他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拉着自己手的是苏万融,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连声问:“你没事吧?”他的身后,站着双眼哭得红肿的凌逸轩。
“我要回家。”卿羽尘一出声就觉得自己嗓子是哑的,他费力地说,“宇皓还在家等着我一起吃晚饭。”
苏万融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愣住了,倒是凌逸轩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地一下流下来,她颤声说:“哥,你别这样,你想哭就哭吧。你这个样子,我好害怕。”
卿羽尘愣愣地听着:“轩轩,你为什么这么说?”
凌逸轩张了张嘴,尚未出声,苏万融就猛地对女孩说:“轩轩!你先回去!这里有我!”似乎是想制止她继续说出真相。
凌逸轩抽噎着,不过真的退出了病房。卿羽尘却觉得很多记忆突然回来了:打不通的电话,爆炸声,火光,染血的烧焦皮肤……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是梦!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他听到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叫,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可是完全变了调,听不出来是他自己的声音。苏万融紧紧地拥住他:“羽尘!羽尘!你冷静一点!”
可是他冷静不下来,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只是让伴侣去自家哥哥那里取样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卿羽尘只想把这魔幻的世界撕开,都扯烂吧!自己也跟着大家一起下地狱!
苏万融突然大声喊对方的名字:“卿羽尘!”
然后他扳正卿羽尘的肩膀,对他说:“你听着!夜宇皓那家伙很强!对不对?!”
卿羽尘终于安静下来,直勾勾地注视着面前人。
“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苏万融深吸一口气,“所以,在他回来以前,保重好自己!”
卿羽尘好像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他这才注意到好友的脸颊上被自己抓出几道血痕:“对不起。”他轻声说着。
苏万融心疼地望着他:“没事,反正我脸皮厚,这点伤不算什么。”
难得一向直男的好友说了一句笑话,卿羽尘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低头喃喃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苏万融叹气:“可能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我这辈子必须对你好。”
卿羽尘声音哽咽:“对我好的人都会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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