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静默后,老僧出一声长叹,起身推开了房门。
这里是东英寺背后的小院,虽已至深冬,却满目生机盎然。
墙角的葫芦藤蜿蜒攀爬,嫩绿的新叶挂着露珠,院中的桂花树枝繁叶茂,风吹过沙沙作响,带来满院芬芳。
迎着第一缕晨曦,老僧抬手一招。
在一阵嗡鸣声中,墙角的葫芦藤自动退开,露出一根金灿灿的禅杖。
禅杖腾空而起,把自己送入了老僧手中。
一件华丽的袈裟飞入院中,披在了他身上。
老僧念了句佛号,就要踏空而去。
就在这时,半空中出现一条巨蛇虚影。
巨蛇昂着脑袋,口吐人言:“印光,今日之事,你就当没看见,如何?”
声音隆隆,东英山上的其他生灵却是听不见,看不到。
老僧微皱眉头:“魔物降世,必将生灵涂炭,贫僧怎能装聋作哑?”
巨蛇冷笑:“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你看到的是魔物,我看到的却是一条条不得昭雪的冤魂,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幻蝶谷?”
老僧微微动容,陷入沉默,半晌,他长叹一声:“幻蝶谷之事,与你何干?”
巨蛇回答:“一是卖狐族人情,二嘛……”
它停顿了一下,将巨大的脑袋探入院中,一字一句的继续说:“有些人,早就应该送去轮回。”
老僧凝视着巨蛇,表情转冷,声音拔高:“前程往事,是非对错,自有公论,今日,贫僧绝不能坐视魔物降世而不管。”
巨蛇缩回脑袋,语带笑意:“区区一具金甲道尸,没那么严重,如果你非要管,那我就陪你走一遭。”
说话的同时,巨蛇虚影一点点变得凝视,它散出的气息,让院内的植物瞬间疯长。
老僧变了脸色:“伏翼,你要打破自己的誓言?”
巨蛇张开嘴巴,露出两颗如柱子般的尖牙:“多少年没人叫过我名字了,誓言?我窝在这东英山上懒得出去,你这秃驴,真以为是自己镇压着我和我那些妖子妖孙?”
黑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刚刚露头的太阳挡得严严实实,让东英山再次陷入黑暗,如末日降临。
老僧面沉如水,将禅杖往地上一杵,双手合十,身上金光绽放。
眼看着这一蛇一僧就要动手,一道脆生生的女童声传来:“印光大师,老祖宗,你们能不能别打架?”
小倩出现在小院里,手里提着大红灯笼,一脸的无辜。
老僧看了她一眼,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她继续道:“要打也别在这打,打坏了东西还得我花钱。”
老僧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上百年的心性修为都差点没绷住。
小倩是东英寺最大的香客,每年捐几百万香油钱,她这么说一点毛病都没有。
老僧深吸了口气,仰头说道:“伏翼,你不用出来,我去你的小世界找你。”
巨蛇晃了晃脑袋:“正合我意,你跟我打一架,就不算袖手旁观。”
“老祖宗,你下手轻点,把印光大师打坏了,我还得花钱给他买丹药。”
刚刚腾空而起的老僧听到小倩这番话,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栽了下来。
话虽然不好听,可他确实不是东英山老祖的对手,但他总得做点什么。
不管结局如何,他已经尽力,佛心依旧澄澈。
胡杏早就知道东英寺有一位高僧,她们在黑风山祭炼金甲道尸,这位高僧肯定会察觉,并前往阻扰。
她那天来东英山求见东英山老祖,正是为了此事。
东英山老祖也很干脆就答应,帮她拦住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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