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摄政王被人这样顶撞,他若是陆寂,绝对忍不了。
以陆寂现在疯疯癫癫乖戾跋扈的性子,这董良达说不准待会儿就得去跟小桃做邻居。
小桃有他求情逃过一劫,可董良达却没那么好运。
就在谢微星以为董良达人头不保时,却见陆寂点了点头,“本王觉得你说的没错。”
谢微星:“……”
“但本王好奇的是……”陆寂走到董良达跟前,负手而立,眼神睥睨。
“谢献书虽官拜宰相,实则虚衔已久,程屹安出任枢密使,然而军政大权与韩将军一同把持,本王怎么不知,他们二人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又如何能扰乱朝纲,一呼百应?”
谢献书也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他连声附和:“就是就是!臣每日除了上朝,就是与各位同僚聊聊家常,程大人本就出身寒门,上哪儿去是丹非黄?”
程屹安叹气摇头,心中虽无奈,却不像谢献书那般为自己辩解分毫。
这么冷的天,董良达后背竟被冷汗洇湿一片,他咬咬牙,干脆直起身子同陆寂对视,“王爷!您难道忘了帝师萧远桥吗?”
此言一出,陆寂脸色猛地沉下去,谢微星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禁为董良达捏了一把汗。
而董良达不知死活,还要往下说,“萧远桥先为外戚,又任帝师,朝中无人敢管也无人能管。古往今来,外戚干政朝官独断,皇权必定势微,萧远桥贪赃枉法,擅作威福,罪名数不胜数,若不是后面畏罪自杀,这朝政便要因他天翻地覆!”
提起萧远桥,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殿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往后看,居然接连跪了几十人。
谢微星一瞧,心里还挺乐呵,他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如今还能让这么多人下跪,不愧是他。
“王爷。”这时一直沉默的韩子晟突然开口,“臣听说,那罪臣萧远桥同谢大人程大人曾于秣山结拜,程大人入朝为官,还是受萧远桥提拔,若真有此事,谢大人程大人的确不该委以重任。”
听到这里,谢微星心中一嘲,说白了,谢献书跟程屹安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萧远桥却身负重罪,往前二十年,往后二十年,谢程二人都要因“萧远桥”三个字,于朝中艰难踱步负重前行,就连堂堂正正考取的功名,也要遭人嫌疑。
是他拖累了他们俩。
“王爷。”程屹安一掀袍裾跪下去,腰背未曾弯一分,“秣山结拜,确有此事,但臣从不认为与萧远桥结拜是臣为官路上一道污点,王爷应该比臣更加明白,萧远桥为保陆家,做出了何等牺牲,至于入朝为官一事,韩大人若有猜疑,大可去查景和三年的考卷。”
谢微星勾了勾嘴角,突然想起秣山结拜那一晚。
那时程屹安也是这么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就算他再不堪,就算他人人喊打,两人相见时,也会以笑脸相迎,道一声“独横”。
其实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倒也不必这样信守诺言,只要程屹安谢献书跟着韩子晟之流一起骂骂萧远桥,官途会好走许多。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仍记得从前说的话,甚至程屹安被人当面污蔑都未曾替自己解释一句,直到对方开始辱骂萧远桥,才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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