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妈妈动作太快,扑到床边的翠翘终是晚了一步。
一时间,屋里接连响起三声女人的尖叫。
转醒过来的千怜雪对上春妈妈震惊的目光,哑着嗓子惊叫了一声,身子一垮,偏头咳血。
“姑娘!”翠翘当下也管不得其他,推开春妈妈,扑到千怜雪跟前哭喊,“姑娘你别吓奴婢啊!”
春妈妈捂着嘴退开两步,稳住心神后连连叹气:“看来是不中用了。”
王彩蝶就在等这句话,忙上前扶住春妈妈:“妈妈,这事儿可声张不得,若是叫客人们瞧见就不好了,咱们还是赶紧……”
“王姑娘说得对,怜雪姑娘现下这模样,实在不好叫客人瞧见,”秦似玉打断了王彩蝶的话,“所以还请妈妈允怜雪姑娘休息五日,待她养好病,恢复了容颜再做生意。”
“你真能治好她的脸?”春妈妈眼睛一亮。
王彩蝶心一沉,抢在秦似玉之前开口:“妈妈你别听她胡说,这脸分明是治不好的,她只是想帮千怜雪拖延时间!”
千怜雪是春妈妈打小买回来培养的,春妈妈除了将她当赚钱的宝贝外,多少还有点长年相伴的情意在。
若是叫千怜雪多留几日,保不准春妈妈会心软把人留下。
“是嘛?”秦似玉挑眉一笑,突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王姑娘懂医术?”
“我……”王彩蝶噎了一下,转念明白她要说什么,“我虽不懂医术,可也瞧过相似的情况,妈妈你还记得张屠户家的闺女吧,她那一脸斑几年都没消下去呢!”
她说完,还得意地横了秦似玉一眼。
她把话先说死了,看这大夫能怎么辩!
“我瞧着王姑娘分明是精通医道,刚刚你连脉都没搭,只匆匆一眼,就知她并非气色不佳,而是面黄长斑。”秦似玉悠悠说着,在床边坐下,替千怜雪搭脉,“这种隔着帕子都能料准病症的本事,我是没有的,不过怜雪姑娘是因误食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体内毒素堆积,骤然爆发导致生斑长痘,只需排毒调养,不日就可恢复如初。”
作为卖笑多年,管着一楼姑娘的老鸨,春妈妈自是立马就听出了秦似玉话中所指。
她脸色一垮,一把抓住了王彩蝶的胳膊:“彩蝶,你早就知道怜雪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手下力度大,王彩蝶疼得低呼了一声,抬头对上春妈妈冷冽的眼神,心一颤:“妈妈,你别听她胡说,我是……我是昨儿无意中瞧见的!”
“胡说!我家姑娘这病是今晨突发的,除了我和曼娘外,没人瞧见!”翠翘扭过头来,含泪恨声说,“姑娘今早起来发现脸上长了这些东西,才偷偷叫来曼娘,请她去大兴镇请秦大夫,得亏……得亏秦大夫过来,不然……不然妈妈这会儿跟王彩蝶过来,瞧着姑娘这副模样,肯定要把姑娘赶出去的!”
她们先前都以为姑娘是突然生了病,所以才悄悄让曼娘赶紧去大兴镇找秦大夫。
毕竟这病伤在脸上,若找本镇的大夫,保不准会被人知道。
若不是秦大夫刚好过来,王彩蝶带春妈妈过来就只会看到姑娘的脸毁了,只怕问都不会多问,就会把她们赶出去。
春妈妈冷笑一声,猛地将王彩蝶推倒在地:“我说你怎么突然跑来说怜雪跟客人发生了冲突,非要拉我来看,原来关心姐妹是假,算计害人是真。你真当我春满枝是傻子,好糊弄吗?”
“我……”王彩蝶看到春妈妈眼中的冷光,身子一抖,手脚并用爬到春妈妈跟前,“妈妈你别听她们乱说,怜雪是自己病的,跟我没关系啊!”
“都到这会儿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秦似玉下针替千怜雪稳住气息,转头轻笑道,“怜雪姑娘这病,虽非毒药所致,可必是近日吃了用了一些会损伤肺腑的东西,只需得将她近日吃的用的找出来查一查,再追其源头,便见分晓。”
春妈妈一脚踢开王彩蝶:“翠翘,去将你家姑娘近日吃的用的都找来给秦大夫瞧瞧!”
其实单凭秦似玉刚刚那番话,她也断定这事多半就是王彩蝶做的了。
眼下要查,不是想让王彩蝶死得明白,而是要给千怜雪一个交代。
瞧瞧她家怜雪,这一吓又吐了好多血,那张脸瞧着更吓人了。
翠翘闻言麻溜地起身,刚要往妆台去,却被千怜雪拉住了。
千怜雪轻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道:“妈妈,既然秦大夫说我这病能治好,这事儿,便算了吧。彩蝶她想来也不是真心要害我,只是一时糊涂了而已。”
“姐姐,姐姐说得对,我是一时糊涂了,”王彩蝶听到这话,忙往床边爬,“姐姐你帮我跟妈妈说说,咱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我当初也是听你说近日客多疲累,才送你玲珑膏想着让你病上几日好歇歇,万没想到会叫你病得这么厉害啊!”
她也算楼里的老人了,怎会不知春妈妈的脾气?
春妈妈最恨楼里的姑娘互相算计抢生意,若千怜雪不替她求情,这一回她不死都得脱层皮。
千怜雪抽手躲过来拉她的王彩蝶,垂眸笑了笑:“妹妹怎就这般糊涂,若是其他东西,姐姐倒还可以替你遮掩,可前日也不知兰香从哪儿听说了玲珑膏是养颜的好东西,特意跑来跟我讨要,硬是跟我分走了不少,还说要跟月梅她们一起试试呢。”
春妈妈愣了一下,再一脚踢翻王彩蝶,扭头就往外头跑:“老娘回头再收拾你!”
兰香和月梅,那可都是红倌里头容貌拔尖儿的。
这要是都出了事,她把王彩蝶撕了都不足以解恨。
王彩蝶费力地直起身来,抬头看到千怜雪唇畔的笑意,猛地一怔:“你……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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