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景因为会唇语,所以其实学得算快。他人也出奇得聪明,夏泱泱怀疑他学经的时候,是不是过目不忘。
夏泱泱教他说话,就从佛经开始。真的要说话,那可就含混不得,何况是佛经,就更要清楚些。若是她蒙混一点儿,图个跟他厮混,宗景也不会发觉。不过夏泱泱还真就不打算糊弄,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宗景这张卡牌,还有【一亲芳泽】和【青灯古佛】尚待触发。夏泱泱在上一个世界线中,已经学会不要舍近求远,与其让宗景还俗,还不如想些别的法子。
天光晴好,二人就在院子的井台边对坐,学起经文来。
一旁煮着茶,两只粗陶茶碗放在一旁,说得渴了,就立刻有这刚煮的茶喝。
夏泱泱低头看着经卷:“如是我闻……”
她抬起头,撅起丰润的唇:“如——”
她刚饮过茶,嘴唇水润娇妍,带着浅浅的茶香。宗景禁不住舌忝了一下嘴唇,他跟着开口发了一声“如”,听起来却有些含混。
夏泱泱摇摇头,张了口,又慢慢地说了几次。
宗景的目光描摹着夏泱泱口唇的模样,他看得细致,嘴也模仿着作动。
等夏泱泱觉得满意,就这样将四个字都教过一遍。
作徒弟的,学得无比认真;可这当师父的,就可能有些心猿意马。
“这次连起来,”夏泱泱说,“如是我闻……”
宗景咿咿呀呀。
夏泱泱勾起唇,身子往前微微倾了稍许,她张开嘴:“你看,要这样。”
宗景又跟着学了几遍,可是每次夏泱泱都柔声说着,“再试试看。”
学说话这回事儿,宛如吃饭走路,孩童若是学起来,天真可爱,为人父母,也有这份耐心。像是夏泱泱这般,怕是教的人尚且还可以再继续,学得人都怕是没了耐心。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林间鸟儿啾啾,风里夹着花香,夕阳西下,染的小院儿里一片金色柔光。夏泱泱突然不说话,伸手拿了个汗巾,往水里浸透,又把水拧了拧。
“先擦擦汗。”
宗景微微一怔,不知何时,他鼻尖儿上都出了汗珠儿。
他随便抹了一下,又把汗巾递还给夏泱泱。她扬着头,竟然顺手用那汗巾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抹,又在颈子后边擦了几下。
夏泱泱微微张着嘴,喘了一口气,又从桶里沾了水,抹在自己脖子上。这次,她拧得不够干,井水从汗巾上滴下来,挪开之后,那水珠儿还沾在她脖子上,往下滑动。
“喝口茶吧。”她说。
宗景盯着她喉咙上的那颗水珠,想起初学的那日,夏泱泱说声音是可以动的,动起来也才有了声响儿。
那颗水珠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那或许也带了声音,宗景听不见,但是他看得见。
她当日那样的一句话,好像朱砂,靛蓝,空青,胭脂……许许多多颜料泼入空白的画卷,本来宗景的世界中一片沉寂。可是现在,他脑子里喧嚣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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