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鑫和王秋雨按照徐娇娇的指示,在非常规做贷后的时间去了邛市,突击把二十来个存量客户都走访了一遍,对质押的酒罐挨个挨个检查,没有现什么问题。
他俩回来跟徐娇娇汇报邛市酒企业的情况,徐娇娇听完舒口气,还好还好,原酒业务是高新支行的基石,这个出问题就是大问题。
都要散会了,石崇鑫补充了一点内容:“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算不算异常,我们去伊春酒业的仓储区查看时,现他们正在焊接新的酒罐。我没见过酒罐里面的基础什么样,就翻进去看了一会儿,我现工人在酒罐底部靠边缘的地方预埋了一根管道,我问工人这管道干啥用的,马上就有个厂里的管理人员过来跟我打烟寒暄,我就没有去摸排那管道通向哪里。”
徐娇娇警觉起来,像警犬嗅到了爆炸物,马上安排去一趟邛市,她得亲眼看看情况。
去之前她给季有阳打电话说了一下她的担心,她担心的是酒企业在酒罐底部预埋了银行不知道的管道,有可能悄悄抽走已经质押给银行的原酒,换成工业酒精甚至是自来水。
季有阳一听这情况,也觉得必须重视,叮嘱徐娇娇多带几个男生同行,情况不对就要赶紧撤。
徐娇娇大笑,道:“领导,你是不是古惑仔电影看多了啊,动不动就觉得要动刀动枪干起来,不至于不至于,我只是去看看。”
徐娇娇就带着汪海龙、石崇鑫去了邛市伊春酒业,伊春酒业的老板叫王富明,话有点多,徐娇娇挺烦他,好在今天他不在厂里。
伊春酒业果然在新修酒罐,看样子是两个一千吨的酒罐,应该是为新的一笔授信准备的押品,新授信高新支行已经上报到审批部,等着过会后落实担保再放款。
伊春酒业的人从他们一进场就紧紧跟着,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落单,就是上厕所也安排了个人陪着,这一点非常不正常,徐娇娇和汪海龙交换了一下眼神。
接近不了新酒罐,徐娇娇等人只好草草假意检查了一圈就离开了厂区。车开到邛市高路口入口,石崇鑫往后看了看确认没有车跟着他们,这才把车靠边停了下来。车刚刚离开伊春酒业时,马上跟了个路虎车在后面,一直跟了很长一段路。
石崇鑫问:“娇姐,怎么办,我都觉得肯定有问题了!”徐娇娇坐在后座闭眼想了一会儿,让汪海龙跟厂区里这一个月负责看管质押酒罐的人联系,这监管人是邮政仓储物流的人,每个月会随机轮换一个地方。
汪海龙找到了这个月负责伊春酒业的人,徐娇娇安排他找个机会去新罐子那儿拍几张预埋管道的照片。徐娇娇用带恐吓的方式跟他说,这事情非常重要,如果确实预埋了管道,那么原酒质押业务开展以后新修的酒罐可能都有问题,监管不力的责任谁都担不起。交代好以后,徐娇娇三人先回了c市。
监管人员跟上级汇报了一下,第二天给徐娇娇来了照片,两个酒罐底部都预埋了碗口粗的管道,徐娇娇目测应该是dno管径,这正好是和运输原酒的槽车入口可以相连接的管径,徐娇娇倒吸一口凉气。
徐娇娇马上到分行找到了季有阳,给季有阳看了照片。季有阳气得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群鼠辈在酒罐上做文章。这事情不得了,如果这几个亿贷款的押品都被这样置换掉了真的会出大问题,虽然可以动用刑法收拾企业,但银行的损失怎么办,肯定是要追责的,而且经办人有可能触犯刑法。刑法里为银行人量身定制的罪名可是有好几个。
高新支行马上暂停所有新业务,全员行动起来去邛市,季有阳也安排陈立凡找几个嘴巴紧的客户经理一起去帮忙。他们挨个打开质押的酒罐,多点取样,送检,再封存酒罐。几百个酒罐,十个人忙了十天才全部抽检完,因为要在十多米高的酒罐上爬上爬下,人人都累得大腿肌肉酸痛。
徐娇娇焦急地等着质检报告,心里盘算着如果真出问题该怎么办?怎么办?能有什么办法,人心不古,授信初期的“甜言蜜语”还在耳畔,伊春酒业不是号称自己以诚信立世吗,不是说要打造全国最好的原酒生产一体化厂区吗,还想从种高粱开始一直把产业链延伸到瓶装酒。
质检报告出来,打开之前徐娇娇心跳飙得老高。她打开质监局来的pdf,一个样品一个样品查看结论,最后结论是所有送检的酒样都是浓度在o度以上的粮食酒。徐娇娇悬了近一个月的心才放回去,她眼眶都红了,玛德,伊春酒业!王富明!不收拾你我不姓徐!
徐娇娇马上安排撤回伊春酒业的新授信资料,又把存量授信的ooo万资料拿出来一页一页检查,好在存量授信质押的酒罐都是厂里旧有的酒罐,但一旦现有这样的信用风险,这客户是留不得了。
王富明在徐娇娇办公室,脸上堆着油腻腻的笑容,说:“徐行长,误会了误会了,那个管子是封死了的,怎么可能是为换酒预留的。”徐娇娇表情严肃,说:“王总,合作这么久你知道我的风格,不十拿九稳的事情我不会找你来说道。”
监管人员自觉事情严重,后来又趁着没人的时候用一根绑了布头的长铁丝放进管道里探查,进去三十米都没到头,这两个罐子离围墙很近,围墙外是公路,监管人员打着手电筒在路边找到了挂着布头的铁丝,顺藤找到了管道的出口。
徐娇娇通知王富明,第一,新授信撤回,第二,根据合同约定宣布存量贷款提前到期。王富明一听慌了神,这时候抽贷款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王富明原酒在p行的授信支持下规模扩大了一倍,但他还不满足,希望赶生春酒业成为邛市no。他看房地产赚钱很快,就应朋友的邀约,向p市一个房产项目投资了三千万,本来说好半年就退出,结果地产项目有笔银行贷款一直没批下来,这一下就把酒厂的流动资金搞得很紧张,所以他才会想新增授信,为新增授信他才会新修酒罐。
修酒罐时,他鬼使神差地安排预埋了管道,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会换酒,就是想留个后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银行现,甚至影响到存量贷款,他此刻真是悔不该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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