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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酷夏上午八点的太阳,已然骄阳似火,她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下车,拎着她的工具包,快步往公司指定的工地走。
工地是一个建筑工地,正在施工,到处是混泥土和电焊,戴安全帽的工人们在烈阳下拖泥沙和砖块。赤着胳膊的工头见前来上工的女人是个小姑娘,连忙停下喝水,把她清瘦的身子骨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你确定你可以打孔钻眼?用板车拖泥沙?!还是走错地方了?”
黛蔺望一眼热火朝天的工地,眉一蹙,这才明白这份工作的性质——不是文职,而是苦力工,所以不需要学历。
她看了看,回首点头道:“我没走错地方,我可以做这些活。”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戴着不透气的施工安全帽,蹲在烈阳下,帮打桩的工人们扶桩子,钻孔。钻孔的屑屑溅到她的脸上和眼睛嘴巴里,却不能动,手要紧紧扶住桩子,用力稳住,无论手被震得多麻,都不能放手。
她要去拖泥沙,用她瘦弱的胳膊把那大一堆沙全部运完,用作搅混泥土,而且速度要与机器同步;中午的太阳很毒辣,热汗从安全帽里一直往下淌,像泪水一样,打湿她的衣裳,热得她透不过气。
而这还只是她得到九百块工资的一个开始。
她若想得到这份工资,就必须与其他工人出一样的力,干一样的活。这里没有谁同情谁,只有多做多得,少做少得,不做就不得。工头今天只是试试她的力,然后再慢慢加量。
所以,九百块的血汗钱不好赚。
下午一两点是盛夏最热的时候,午休时间,她裹着一身湿透的衣裳,抱着她的饭盒,从那一群赤着胳膊、横七竖八躺地上打呼噜的工友旁边走出来,挑了一个安静的阴凉处坐下,一勺一勺的把饭菜吃下。
她一边吃,一边望着湛蓝的天空,额角的汗珠与眼里的泪水一起落了下来。
萧梓,你在锦城市过的还好吗?伯母的病怎么样?我现在在北京,没有人认得我,我找到工作了。
你有时间一定要帮我去看看爸爸,帮我把苏家小楼留着。如果院子里再长草,你不要再用手拔,让它长吧。你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是为你未来妻子儿女挡风遮雨的,不要再弄伤了……
她将头靠在墙上,放下手中的饭盒,在夏风中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萧梓那张儒雅的脸,一直望着蓝天。
下午,她拖了一个下午的砖,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最后到下班的时候,她有点不敢挤公交车,怕把周围的人酸到。于是她在小摊上了买了一瓶水,一边走一边喝,打量沿途的傍晚风景。
太阳差不多落下去的时候,在公共厕所用湿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了套衣服(买了套廉价的T恤牛仔裤,所以她唯一的行李,就是来北京穿的那套衣裳,随身带在身上,目前她居无定所),走到下班高峰期已过的公交车站。
她决定不再露宿中心市区的大厦楼顶了,就在这里租一间五百多块的民房,就近上班,做最低等的北漂族。她坐过牢,改过自新,社会却依然不能对她宽容,让她处处受到歧视,找工作屡屡碰壁……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想好好的活着。
她上了没有空调的一元公交,坐了两站路,在那一排排窄小破烂的民房前停下了。但她不知道,从她出来工地起,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直走在她后面。
他找了她两天两夜,终于在她投简历、发布出自己的信息时,通过关系手段得到了她的消息。
她是先上火车,他再上的飞机,飞机飞到北京的时候,她已经不知去向。
她把手机卡换了,从火车站的监控里只能看到她出站后,往北去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不过好在没有走太远,一直在附近的范围内活动,在这一区的唯一一家人才市场和国际会展中心投了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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